這一二十個石子,分成了相對的兩處。
這個時候,北麵的十餘個石子,又分成了三堆,一堆多些,在正麵,被擺成了個方形;一堆少些,在側麵,被擺成了個銳形;一堆最少,在另一側麵的較遠處。
北麵這一大兩小的三堆石子,皆衝著南麵的那十餘個石子。
南麵的那十餘個石子,相對之下,被擺的就頗為散亂,沒有分成幾堆,隻是亂簇簇的一團。
卻是李善道正在複盤第一日與羅士信戰時,陳道恭等羅軍步騎圍攻魏夜叉等這一仗時的戰鬥經過。
北麵的那三堆石子,自就是陳道恭等,——正麵、側麵的兩堆,是羅軍的步卒;較遠的那一小堆,是陳道恭等輕騎。南麵亂七八糟的這一堆石子,毋庸多言,則即是魏夜叉等。
李善道早上在等徐世績打熬力氣時,就此仗,忽然想到了一個新的對陣辦法,因此入進茅屋內後,他不及先與高醜奴、裹兒說話,伸手按了按,示意他倆不必迎接,自快步到這兩堆石子前,蹲身下來,三兩下,將南麵的這堆石子擺成了三個陣勢。
三個陣勢都是方陣。
一個大些,迎向對麵的那個方陣;兩個小點,分處在大方陣的兩翼,各迎向對麵剩下的那兩小堆石子。
擺好,看了會兒,他招手叫高醜奴近前,指著問道:“醜奴,怎麼樣?”
李善道說道:“你這醜奴!問你,問的就是你的實話!”
“郎君的這個想法很好,若能按郎君此意,在此處布置上足夠的弓弩手、槍盾手,固然是可以趕走陳道恭,可是郎君,咱旅總共才有幾張弓弩?十來張弓弩,怕是起不到用處。”
李善道說道:“弓弩,咱可以之後再想辦法。”
“就算是想到了辦法,郎君,小奴以為,郎君的這個應對辦法,仍是不一定能贏。”
李善道說道:“為什麼?”
李善道微蹙眉頭,目光時落在北麵的石子上,時落在南麵的石子上,看了半晌,揮手把南麵的石子拂亂,罵了一句:“他媽的。”蹲的時間有點長,腿有點麻了,示意高醜奴扶他起來,按著膝蓋,起身之際,突然前世時看到過的兩個故事閃入他的腦海。
他站起了身,再次落目石子陣上,怔怔地又看了會兒。
可恨前世讀書,粗枝大葉,那兩個故事他都僅是隻知個大概,不知細節,他喃喃地說道:“嶽武穆是怎麼打的鐵浮屠?大刀砍馬腿麼?又那李世民,又是怎麼用輕騎戰無不勝的?”
高醜奴沒聽清他在說什麼,問道:“郎君,甚麼烏木?輕騎?”
“他媽的!書到用時方恨少。”李善道懊惱地又罵了一聲,與高醜奴說道,“沒什麼,我突然想到了件事。”
“郎君是想到了對付羅狗鐵馬的辦法麼?”
卻也還真不能這麼說。嶽飛對付鐵浮屠的辦法也好,李世民是怎麼善用輕騎的也罷,這兩個辦法,就算是李善道儘知其中的細節,也隻能說是以後也許他能用得上,現在卻還是用不上。
首先,若學嶽飛,用步卒對付鐵浮屠,那就有個前提條件,便是得先把這些步卒操練成一等一的精兵;其次,若想學李世民,以輕騎克勝,也有個前提的條件,就是得有足夠的騎兵。
這兩條,李善道現在都是遠遠的還達不到。
他收回了心思,暗自想道:“一下想不起這兩個故事的細節,也就罷了。當務之要,還是得把操練嚴格地搞起來!先將我這旅部曲,在戰陣上,練成不遜於羅士信部曲的精兵!”回答著高醜奴,“倒也不是。”邁腿將走,這才感覺到有人在揉他的小腿,忙低頭看之,是裹兒。
裹兒感覺到了他的低頭,也仰臉看他。
卻這裹兒螓首抬之,眉似初春柳葉,眼如含水,紅唇微啟處,正是位在李善道的腰下。
李善道愣了愣,一念不期而至:“她說她叫裹兒,裹物的裹,怎麼個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