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道等不知這夥人的來曆,連忙停將下來。
不待李善道下令,王須達、羅忠早指揮部曲,守在了車邊保護。
李善道瞧著那幾個騎馬的之一,覺著眼熟,很快想了起來,是房彥藻,乃吩咐秦敬嗣:“敬嗣,那白衫騎馬的,似是李密手下那個叫房彥藻的,你去問問,他們這是乾什麼?”
秦敬嗣應了聲諾,拍馬過去。
兩下相距不很遠,一兩裡地。
諸人看著秦敬嗣到了這夥漢子的前頭,與房彥藻說了沒幾句話,便撥馬回來了。
回到近處,李善道等看到,秦敬嗣的臉漲得通紅,挺生氣似的。
李善道問道:“敬嗣,你這是怎麼了?”
秦敬嗣答道:“二郎,是房彥藻。這廝……”
“他怎麼了?”
秦敬嗣怒道:“這廝鼻孔朝天,入他娘娘,瞧都沒瞧俺一眼,隻與俺說,他為翟公招攬了汲北的幾夥好漢來投,翟公已在聚義堂中相等,說他見咱們夥中的車多,上山必然走得不快,因叫咱們把路讓開,讓他們先上山進寨。”
卻是原來,李善道等先到的山腳,山路窄,房彥藻等被擋在了後頭。
焦彥郎等李善道的親信都在邊上。
聞得秦敬嗣此言,焦彥郎登時大怒,說道:“咱先到的山腳,憑啥要給他讓道?”
程跛蹄等也都是忿忿,張伏生罵道:“甚、甚麼狗、狗……”
焦彥郎代他說道:“狗東西。”
張伏生說道:“不、不……”
焦彥郎說道:“不給他讓!”
張伏生連連點頭,說道:“對、對!”
陳敬兒亦難得的收起了笑臉,不快地說道:“仗著翟公的旗號,欺負咱們麼?咱們投山入夥的時候,他在哪裡?賊廝鳥,投山既晚,反過來卻要騎在我等的頭上?”
若是不知李密火拚翟讓這樁事,這個路,那肯定是不可能給房彥藻讓的。
可李善道是知道李密後來殺了翟讓這事的,則這個路,應不應給他讓了?
李善道顧視身邊諸人的反應,見諸人都是惱怒之狀,——卻這肯當盜賊的,有哪個是良善之輩?哪個是不重臉麵的?他不再猶豫,罵了句,說道:“他媽的,五郎的話沒錯。這房彥藻,投山比咱晚,卻想扯著翟公的旗號,欺負咱們?老子與他,算有過一麵之緣,好心好意,叫敬嗣去給他打個招呼,他竟指手畫腳,喝令老子給他讓路?讓個鳥!弟兄們,上山!”
說著,他撥馬帶頭,徑上山路。
秦敬嗣、陳敬兒等緊跟著他,全都上到了山路,王須達等趕著車,亦隨之絡繹進山。
一兩裡外,房彥藻看到了這一幕,眉頭皺起。
隨在他馬邊的那幾個騎馬漢子,俱是後邊那些步行漢子的頭領,便不免其中有人笑嗬嗬地說道:“剛那個自稱姓秦的,說他們的頭領是誰?衛南李二郎還是什麼?卻是個有氣性的漢子。”
“有氣性”者,不給房彥藻讓路之指也。
房彥藻頗覺丟了麵子,佯笑說道:“淨是些粗野的漢子,俺已告知了他們,翟公在聚義堂等著兄等,猶不肯為兄等讓路。也就罷了,兄等尚請勿怪,咱們便等他們先進山。”
又一漢子接口說道:“左右已到山腳,俺們不著急,就等他們先行。”
房彥藻暗暗記下了“李二郎”的名字,心道:“若俺記得對,這廝好像是徐世績的手下?”
李善道等推著一二十輛大車,山路上走得甚慢,直等到入夜,房彥藻等才得以進山腰的寨門。
且說李善道等,這個時候,已然上到山頂。
順著山頂下來,路過觀音岩,也就是徐世績住處邊上那塊大岩石時,李善道令秦敬嗣等趕著車,先回穀內,自去尋徐世績謁見、繳令。
徐世績正在屋內看兵書,聞是李善道回來了,請他入內相見。
聽得李善道彙報完他此行的經過,看罷李善道呈上的他此行的收獲簿子,徐世績微微笑道:“二郎,俺沒看錯你,你真是個實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