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法律跳入護城河,遊到對岸,飛奔到城牆下,銜刀在口,摳附城磚間的縫隙,手足並攀,轉眼之間,已徒手攀上城牆了一大截。
城頭上的守卒大都在打鬥中,少數發現了李善道等的,注意力亦都放在了還在渡護城河、或已渡護城河在向城牆奔跑的李善道等的身上,卻是沒人主意到董法律。
李善道不太會遊泳,還在護城河裡撲騰著,同時提心在口,緊盯著城牆上的董法律。
隻見董法律悶頭上攀,李善道這邊才剛遊過護城河,董法律那廂已是攀到了垛口下。
董法律抓住垛口的外沿,猛地往上一竄,人已經上到城頭!
李善道舉刀大呼:“殺!殺!”
高醜奴、秦敬嗣、王須達、羅忠、袁德珍等也俱在看董法律。
見他上到了城頭,秦敬嗣等與李善道相同,當此之際,亦皆是非但未有分毫的輕鬆,反而更加的緊張,趕忙地也都舉刀大呼,跟著李善道一起大叫:“殺!殺!”以此吸引守卒的注意力。
再吸引守卒的注意力,一個人突然從垛口處跳到了城頭,肯定會被守卒看到。近處的幾個守卒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地便往後退,很快反應過來,持矛、提刀,緊忙地還身來鬥。
董法律早把咬著的刀拿在了手中,背靠城垛,上下遮掩,招架住了刺過來的兩根長矛,接著,就地一滾,滾到了這兩個持矛守卒的腳邊。這兩個守卒的長矛太長,來不及收回,兩人隻覺腿一疼,低頭看處,各有一條腿被董法律砍傷了。兩人吃痛,慘呼著,丟下長矛,捂住傷腿,滾倒在地。董法律身子接著往前滾動,亂揮亂砍,將餘下那兩三個殺來的守卒殺散。
殺散後,他未追趕,退回到了那兩個倒地守卒的邊上,跪在其中一人的胸口,按住這人的發髻,抬著頭,任這人慘叫著,盯著被他殺散的那兩三個守卒,將這人的腦袋生生地割了下來。
鮮血噴到時,他一點不避。
滿頭、滿臉、半身,被噴得全是鮮血。
他抓起這人腦袋,躍將起身,血淋淋的,朝退散的那兩三守卒,叫道:“來呀!”
這兩三守卒哪裡還敢再上去,與他來鬥?彼此驚顧,發一聲喊,俱是逃了。
董法律丟下人頭,解開纏在身上的繩索,一頭牢牢係在了垛口上,另一頭扔到了城下。然後,他自持刀護在旁邊。一具無頭的屍體和一個腿被砍傷、呻吟著往外爬走、拖出了長長血跡的重傷員的雙重威懾下,竟是沒有守卒敢近前半步!
城牆下傳來歡呼。
隨著歡呼聲,繩索拽動,不多時,一個又一個的李善道部的部曲順著繩索,爬上了城。
陳敬兒是第三個上來的,腳才落地,他就問道:“和守卒打鬥的是誰?”說著話,抽空瞧了董法律一眼,入眼是個血人,饒以他的膽量,亦不禁唬了一跳,說道,“十一郎,你受傷了?”
董法律答道:“不知和守卒打鬥的是誰,沒人過來。”抹了把臉上的血,“狗守卒的血。”
陳敬兒令隨著上來的部曲:“幫著殺守卒!”一邊喊著,“我等是瓦崗李二郎帳下,今大軍三千,來取濮陽,降者不殺!不肯降時,殺個乾淨!”仗刀衝向了最近的一處戰團。
上到城上的部曲們,呐喊著,隨著陳敬兒也都殺了過去。
事出倉促,忽然間殺上城頭了一群人,守卒搞不清狀況,本就混亂,這一下加入了陳敬兒等生力軍,又聞之來攻城的瓦崗賊足足“三千人”,登時越發大亂了,隻不過又胡亂地抵抗了不多時,就或者竄逃向城下,或者扔下兵器,跪地投降了。
暫顧不上與已經會合的那支人馬說話,陳敬兒領著鄭智果等七八人,順著坡麵,奔下了城頭,殺到門洞地方。門洞此處,也有混戰。鄭智果衝在前頭,右手橫刀,左手刀子,三下五除二,接連殺傷了三四守卒,剩餘守卒落荒四逃。陳敬兒與另外三四個部曲合力,打開了城門。
最先入眼的,是一麵黑色的旗幟。
旗幟招搖,二三百的好漢,緊跟在李善道身後,揮舞著刀、矛,狂喜大喊著,一擁而入!
“進城了!進城了!”
“搶錢吃肉!搶娘們!”
亂七八糟的叫嚷,回蕩在門洞裡,震耳欲聾。
李善道衝出門洞,卻回轉身來,橫刀展開,將秦敬嗣、王須達、羅忠等攔了下來。
高醜奴提著雙鐵鐧,大聲叫道:“都彆喊!停下來!郎君有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