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雄曾和張須陀帳下的甲騎在東平郡交過戰,對甲騎並不陌生,而且在得了離狐後,徐世績部繳獲到了一些馬鎧,他如今也是人、馬俱有甲,卻仗著自己的武勇,他對殺來的賀賴平等並不畏懼,他應諾說道:“郎君放心,左右不過數十賊鐵馬,俺定能將其擋住!”
便引羅孝德部的騎兵百十,吳雄當先驅騎馳奔,迎向了對麵殺來的賀賴平等。
兩下馬奔,相對而行,數裡距離,倏忽即過。
吳雄已知,衝在對麵鐵馬最前的那將,必然就是這支具裝甲騎的主將。
他倒也有他的主意,自知本部的騎兵多是輕騎,甲騎很少,如果硬碰硬,怕難以將這支敵鐵馬攔下,故打起了依仗自己的武勇,先將這支敵鐵馬的主將刺落馬下的主意,悶喝一聲,催馬疾衝,操起丈八長的馬槊,對準賀賴平,就猛殺過去!
轉眼功夫,吳雄的坐馬已與賀賴平的坐馬相接。
賀賴平側身將吳雄刺來的長槊躲過,兩馬交錯中,他抽出藏在馬邊的鐵鐧,端端正正,猛力砸在了吳雄的背上。這鐵鐧、鐵鞭之類的兵器正是於近戰時,對付具裝甲騎的最好兵器。鐵鐧砸到,鐵鎧凹陷,吳雄隻覺劇痛襲來,身子不由自主的前傾,一口血噴出同時,人已墮馬。
從在吳雄後的羅孝德部的騎兵們趕之不及,眼睜睜地看著賀賴平的從騎們從馬上跳下,摘掉吳雄的兜鍪,抹開了他的脖子,隨之,不顧從其脖間泉湧濺射的鮮血,將他的腦袋割了下來。
這時,哪裡顧得上吳雄?
砸落了吳雄墮馬的賀賴平馬速不停,長槊挺前,迎對羅孝德部騎兵們的箭矢,分毫不避,呼喝著,撞入進了這百十騎兵之中。卻那長槊丈八之長,鋒利的細長槊鋒兩尺餘長,原本已是大殺器,賀賴平又人、馬皆甲,箭、矛不入,隻見他左右揮動馬槊,前刺後擋,戰馬勁奔,當真是所向披靡,馬旁數丈之內,無人能夠近前,眨眼已是接連殺傷十餘羅孝德部騎兵。
從在他後的五十甲騎和百餘輕騎,打著尖銳的呼哨,卷塵揚土,如似虎群雲堆,緊隨殺到!
羅孝德部的這百十騎兵,何能再以招架?丟下了十餘具屍體,倉皇四逃。
賀賴平不去追趕,槊往前指,回顧大喝:“從乃公前鬥,將徐賊部步陣衝散!”
趁這一回顧間,他往南邊望了眼,南邊塵土揚漫,遠見旌旗飄揚,可聞鼓聲陣陣,千餘甲卒步騎正在急行,是費青奴、楊傑等引他們的主力步騎,在往這邊開進,距離此處已隻幾裡遠。
五十甲騎、百餘輕騎,接戰至此,尚無一人傷亡!
百餘騎士,儘皆士氣高昂,齊聲應呼:“殺賊!殺賊!殺賊!”
有的從騎帶的有騎鼓,並把騎鼓敲打起來,鼓聲、呼聲融合在一起,才百餘騎而已,三五成簇,散奔道上、邊上的野間,聲勢若千軍萬馬!夕陽西沉,暮光如血,風掠過遠處稀疏的林木、鄉村,從近處的麥田上吹拂而來,帶來了麥子的清香,混雜刺鼻的血腥,滾滾如同熱浪。
熱浪撲打在羅孝德的臉上,他汗流浹背,滿臉驚慌。
他胯下的戰馬不安地扭動著脖子,嘶鳴不已,他再三回看,一再問道:“援兵呢?援兵呢?”
兩裡外,中軍。
汗水流到了眼角,徐世績把汗擦去,他咽了口唾沫,稍微濕潤乾緊的嗓子,拽著韁繩的手心已是濕漉漉的,出滿了手汗。肯定不是因為熱的緣故,他有點感到呼吸困難,胸腔裡就像是裝了隻兔子,砰砰直跳,甚乃他踩著馬鐙的雙腿,這會兒也覺得有些發軟。
絕不能讓費青奴部先入封丘,輕兵疾進,以圖搶在費青奴部前頭,到達封丘城下,這個決定是沒有錯的啊!隻是萬萬沒有想到,費青奴竟然會在黑山這裡陳兵阻擊本部!
羅孝德部的陣地彆說還沒列成,就算已經列成,觀對麵這支官兵鐵馬的氣勢,羅孝德部也斷然擋不住。而羅孝德部一旦潰散,他的中軍緊隨其後,勢必也就會潰散,然後,再等已經可以遙望看見的那支費青奴的主力殺至,到時,他的這三四千人便將會隻有全軍覆沒這一結果了。不要慌,徐世績儘力穩住心緒,告訴自己,現在需要的是趕快想辦法迎對麵前的局勢。
可是,該怎麼迎對?
徐世績目光離開了前麵的羅孝德部,望向了南邊行來的費青奴部下的那千餘步騎主力。
“的的”的馬蹄聲,清脆急響。
徐世績轉目視之,乃李善道從後頭趕了過來。
“大郎,賊官兵的這支鐵馬,一時難擋,當下之計,不如擇遣精銳,繞擊費青奴主力!”李善道馳到徐世績近處,勒住坐騎,當其坐騎揚蹄昂脖,長嘶之際,沉聲說道。
“此正俺意,二郎以為,何部精銳宜遣?”
羅孝德部列陣居前,聶黑獺部係為中軍,不可擅動,還能有哪一部可遣?
李善道應聲說道:“我願率我部精銳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