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道竟然在營中預先挖了一條通往營外的地道,便是賈務本、蕭裕等沙場宿將,這類的情況到底罕見,他們也沒有能夠料想得到,遂當高曦引解煩右隊的勇士自地道而出,出現於正在仰攻北營牆的蕭裕部的那兩團兵士的後邊時,這兩團兵士自上而下,儘皆失措,由而大亂。
高曦等所持,俱橫刀等短刃,利於肉搏近戰。
於是高曦當先,解煩右隊的五十個勇士隨之,呐喊著殺入進了倉促轉身的那敵兵兩團。
這兩團敵兵的兩個校尉等軍官,儘管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可高曦等突入太快,加上這兩團敵兵本是正在攀梯、仰攻,能夠迅速投入到阻擋陣地的兵士亦實不多,遮擋不過片刻,阻攔的兵士就被高曦等衝散。北營牆上,陳敬兒下視而望,望見高曦等已經殺到了雲梯附近!
陳敬兒大喜,抓住機會,喝令部曲:“射雲梯上的賊官兵!”
箭矢齊發,包括兩邊角樓上的弓弩手,都射向正在攀援雲梯的敵人官兵。
下有敵人突然殺到,上和兩邊現則儘是敵人的箭矢,還有守卒的長矛也從上搠下,並及另又有金汁、油脂不斷倒下,雲梯上的敵兵進退兩難,慌亂之下,有的改往下爬,有的身處位置較高,等不及再往下爬的,至從梯上跳下!
北營門打開,秦敬嗣帶頭,引領他團的部曲從營中殺了出去。
內為蜂擁而出的秦敬嗣團,外為高曦所率之解煩右隊,北營牆外的這兩團敵兵被包了餃子,兩團的校尉等軍官起初猶試圖結陣抵禦,然在高曦等的凶猛衝殺下,陣型何能結成?在一個隊副、兩個火長先後死在高曦的橫刀下,一個校尉也被高曦砍傷後,這兩團敵兵乃宣告崩潰。
擁擠在北營牆垛後的守卒眼見此狀,歡呼雀躍,舉著兵器,大呼喊叫:“解煩!解煩!”
“解煩”的歡呼聲,傳到了西營牆、東營牆,傳到了剛剛到東營牆外的蕭裕等耳中。
蕭裕等尚不知發生了何事。直等派去打望的輕騎馳回,向蕭裕稟報罷了,蕭裕等才知是北營牆外、護城河內側的羊馬牆下,忽然出現了一個洞口,從內鑽出了一隊賊兵!
聞訊當時,蕭裕猶不敢置信。
他撥馬轉走,親至東、北營牆的轉角處,探頭觀視,果如所報,見到北營牆下的本部兩團將士,陷入了腹背受敵的險境,大部分的兵士已然崩潰,或跪地投降,或四散逃走。
蕭裕瞠目結舌,一時無有話說。
在側的親兵中一人驚恐問道:“將軍,沒想到賊兵居然挖了地道!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北營牆外的部曲已經落敗,這場攻營戰,儘管東城牆這廂隨著預備隊的開到,已將占上風,可很明顯,已是打不下去了。於今之對策,隻有撤退一途。
蕭裕當機立斷,下令說道:“鳴金!令西、東兩麵之部曲即刻撤退;令預備隊轉回北營牆,救援北營牆外的兩團!”
親兵中有一人說道:“將軍,何不如先集中兵力,殲滅東營牆外的賊兵,然後再救援北營牆外的兩團?”
“一則,東營牆外的這股賊兵,甚為勇悍,短時內難以殲滅;二則,北營牆外的我部已潰,焉知營中賊將不會趁機再遣賊兵,出東、西營門,與我來戰?而下形勢,已不可再戰,唯有速撤!”作為主將,越是出現險情的時候,越需要保持冷靜,蕭裕在這方麵可稱合格。
他話音未落,東營牆上鼓聲陣陣,急轉頭處,隻見東營門緩緩打開,一麵旗幟挑了出來。
見那旗上,寫著:“左三團”。
卻是王須達團已將殺出!
蕭裕馳馬轉回,一道道的軍令下達。
在他的指揮下,蕭德團和預備隊等不再與高醜奴及其所率的解煩右隊交戰,相繼撤出了戰團,以蕭德等將殿後,趕在王須達團完全從營中出來、列好陣前,撤離了東營牆下的近處。
接著,改換由蕭裕親領親兵馳馬斷後。
蕭德部險之又險地沿著填壕車,原路折還,撤過了營壕,到了營壕的外側。蕭裕帶著親兵,遠則引射,近則槊鬥,隻做阻擊,絕不纏鬥,仗著馬速,且戰且退,也撤到了營壕外。
勒馬稍駐,蕭裕舉目望之,東營牆下一片狼藉,不僅雲梯等物留在了那裡,還有四五具本部部曲的屍體,和三四個沒來得及帶上,隻能無奈丟下的本部部曲的重傷員,散臥在雲梯周圍。
一條七尺高的黑大漢,提著雙鐵鐧,追到了營壕內側,猶豫了稍頃,沒有越過營壕繼續追趕,立定在了營壕的對麵,衝著蕭裕,舞著鐵鐧,跳腳大罵:“狗賊!逃得倒快!下次再鬥,可敢不騎馬?記得你家老公大名,俺是李二郎門下愛奴高醜奴!明日再敢來犯,必取你狗頭!”
湧出營門的王須達團部曲,與高醜奴所率的解煩右隊的部曲會合在了一處。
不知是誰帶頭最先喊的出來,“解煩”的呼聲,在東營牆外也響徹起來!王須達團的兩百將士、東營牆上季伯常團的近兩百將士,三四百人齊聲歡快大呼:“解煩!解煩!”
這數百人的大呼,卻是壓住了高醜奴的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