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誌敢不應命?恭謹應諾。
李善道陪著魏征,回到帳中,一邊喝茶閒聊,一邊等盛誌的消息。
一來一回,一個多時辰,快中午時,盛誌回來了。
拜倒帳下,他稟報說道:“敬稟將軍,元公同意了將軍此請,下午就調守卒出城。”
李善道與趕來帳中的趙君德對視了眼。
不用李善道吩咐,趙君德離席而起,尋了個借口,辭出帳去。
說是元寶藏接受了李善道的要求,畢竟是幾千的守卒出城,不是等閒小事,李善道、趙君德兩部須得作些準備,以免元寶藏使詐,又或兩邊的將士發生誤會,未免不美。
昨天從李善道處,聽悉了魏征來謁是為何事,又知了李善道向元寶藏提出的“開城門”要求後,趙君德又驚又喜,萬萬沒有想到,元寶藏已向李密送了降書,居然這貴鄉縣城,有可能不用打,就自落囊中,他著實是驚喜得不得了,但塵埃落地之前,少不了患得患失。
直到此刻,一顆心才定將下來。
高高興興地出到帳外,趙君德回頭,穿過帳門,瞧了瞧魏征、盛誌,又看了看李善道,發自肺腑地忍不住與隨從的本部將校讚道:“隻字片言,就叫元寶藏開了城門,二郎了得!”
昨晚沒能和魏征等吃飯,今午,這頓飯是跑不掉的了。
李良代李善道傳令下去。
未多時,一道道的菜肴奉上。
雖在軍中,難有殊味,膾炙不缺,並有從田間地頭,采摘的新鮮菜果,每個人的案前,大盤、小碟,琳琅滿目。又有美酒,且也不提。唯一道小菜,入進魏征眼裡,他便抬頭來看李善道。
這道小菜,本色為青,經過發酵、醃製,色澤轉黑黃,佐以五味,以酸鹹為主,清香盈鼻,不待取食,隻聞其味,已使人開胃,食指大動。卻是一道當下普通的家常小菜,名叫醋芹。
“將軍,這道菜?”
李善道笑道:“我軍中本無此菜,昨天見過先生後,我專令人去周近鄉裡買來的。鄉野得來之食,做工粗糙了點,不太精美,但我嘗過了,味道還不錯。先生請試一試?”
“將軍怎知仆好食此物?”
李善道嗬嗬笑道:“先生,我昨天就與你說過了啊,我對先生聞名已久,慕之已久,先生好食此物,我豈會不知?”見魏征不相信的模樣,不再說笑,道出了實話,說道,“方才所言,戲言耳。先生,頓丘縣吏,頗有降者,有一二人現從軍中,實是昨晚見過先生後,我召了他倆來,問他倆可認識先生否?他倆與先生見過,還一起用過飯,因知先生喜食此物。”
魏征是元寶藏最得用的門客,整個武陽郡的郡吏、各縣的大吏,大多他都見過,一起吃過飯的也不少。他雖是門客,依仗元寶藏之尊,於郡中頗有權勢,他的喜好,彆人當然就會記住。
問清楚了李善道怎會知自己嗜食醋芹,這儘管隻是一道小菜,李善道的上心卻可從中看出。
魏征提著在手,心內微瀾起伏,饒以胸有城府,小小的感動亦不油浮生。
李善道昨天說的那些話,“聞名已久”、“金風玉露”,等等,看來不是客套虛辭!
唯是自己,什麼時候,有這樣的名聲在外了?
感動雜以疑惑,在李善道的殷勤勸菜下,不知不覺,魏征這頓飯,吃了往日一倍多的量!
吃完了飯,李善道將昨晚買來的剩下的醋芹,裝了一大壇子,送與魏征。
撤下餐具,換上茶湯。
不提當前軍事,敘及天下大勢,李善道與魏征談談說說,越說越是入港。
說到興頭,李善道從案上取了一張紙,說道:“先生,數日前,打下頓丘後,我起興寫了一首詩。我是個老粗,沒有詩才,與我主魏公比起來,給魏公拍馬都不配。說是詩,左右胡謅了幾句而已。先生如是不嫌我粗愚,敢請先生一讀,為我潤色斧正?”
魏征應道:“將軍之作,必定大作,仆敢拜讀。”
正要將詩給魏征看,帳門外,趙君德快步進來。
“四郎?”
趙君德喜笑顏開,說道:“二郎,守卒出城了!元狗……,元公也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