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兵屯駐此事,已然議定。
李善道請他倆回到座中坐下,自亦坐下。
沉吟了稍頃,李善道說道:“賢兄、四郎,分兵屯駐此事,我等不能耽擱,宜儘早完成。勞兄二人,這兩天就把進駐堂邑、元城的部曲選出來,告與我知,然後就可進駐了。至若兩位兄長的其餘部曲,我意,便和我其餘的部曲一同,暫時都駐在貴鄉。可否?”
如果任趙君德、劉黑闥兩部的部曲,隨意在各縣駐留的話,可能會發生太多的擾民事件。
出於這一擔心,李善道補充了“其餘部曲,皆暫駐貴鄉”此條。
貴鄉是郡治,比彆的縣繁華,劉黑闥、趙君德也想駐在貴鄉,兩人對補充的這條自無異議。
劉黑闥笑道:“賢弟,俺的部曲好選。俺部現就多在貴鄉。俺便留下十善,領兵千人留駐。餘下的部曲,俺今天就可下令,命來貴鄉。”
趙君德說道:“二郎,俺部部曲也好選。俺令俺弟亦引兵千人,進駐堂邑即可。”
“好,好。各以千人進駐,兵力上夠用了。那這件事,就這樣定了。除分兵屯駐此事以外,賢兄、四郎,還有件事,咱們也得儘快來辦。最好是這兩天,咱就辦下。”
劉黑闥問道:“什麼事?”
“我等北來武陽時,雖有與郭長史說過,給魏公上過書,可是咱那時北來,隻是為四郎報仇的,不意如今竟得下了武陽全郡。這是大事,咱們得趕緊再上書魏公,奏報魏公知曉。”
劉黑闥遲疑了下,說道:“上書奏報,理所當然。賢弟……”
“怎麼了?賢兄?”
劉黑闥說道:“四郎是咱自家兄弟,武陽郡也是咱們一塊兒打下來的,俺就有話直說了啊。”
“自家兄弟,當然有話直說。”
劉黑闥說道:“賢弟,這一道奏報上去,你說魏公……”
“魏公?”
劉黑闥說道:“魏公會降下何樣令旨?”
“兄似有所憂?”
劉黑闥說道:“郡是咱兄弟辛辛苦苦打下的,賢弟,你說魏公他該不會卻擇彆誰來做郡將吧?”
郡將,即郡太守。
趙君德瞪大了眼,看向李善道。
可以看出,他也有此憂。
而且比起劉黑闥,他更有此憂。
畢竟,劉黑闥那廂,還有個郝孝德在興洛,而李善道這廂,更好一點,有個徐世績在興洛,隻他一個應徐世績之召,而來相助李善道攻打黎陽倉的,在興洛卻是毫無根基!
亦即,李密在接到奏報後,會對武陽郡做出什麼樣的安排,他是半點頭腦也無,忐忑不免。
李善道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湯,不緊不慢,笑著說道:“我等都是魏公的部屬,奏報送上去後,魏公會怎樣安排,我也不知,但無論魏公怎樣安排,咱們兄弟聽令就是了。”
趙君德說道:“二郎,這……”
劉黑闥轉了下眼珠,嘿嘿笑道:“賢弟,給魏公的奏書,咱是還沒來得及上,徐大將軍處呢?儘得武陽全郡至今,已有個數天了,賢弟亦尚無去書,向徐大將軍報此佳訊?愚兄俺可是前天,就給平原公去了書信,將咱們打下武陽郡的好消息,原原本本地歡喜稟他了!”
“平原公可有回書?”
劉黑闥搖了搖頭,說道:“書信來往,總得時間,平原公尚無回書送到。”
“徐大郎也尚無回書給我送到。”
劉黑闥呆了下,旋即大喜,說道:“賢弟已給徐大將軍去過書了?”
準確點說,李善道和徐世績之間的書信,就沒有斷過。
不過,李善道稱“徐大郎也尚無回書送到”,此話也不錯。
因為,近段時日,與徐世績之間的這所有的來往書信,最重要的就是上一封李善道寫給徐世績的那道書信。信中,李善道委婉地詢問徐世績,武陽郡下邊的人事安排、駐兵安排,不知道以徐世績的意見來說,最合適的當是什麼?就李善道的此問,徐世績的最新回信尚未送至。
李善道頷首說道:“書信,是已送去了。計算路程,應也已到洛口城了,但大郎的回書,現還未到。”摸著短髭,看看急切的劉黑闥,看看忐忑的趙君德,忽地一笑。
劉黑闥說道:“賢弟,你笑個甚!”
“我有一語,可說與二兄。”李善道起身負手,慨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