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安玖利用過他,他也沒準備改變對這群晚輩的態度。
贖罪的意義似乎就在這裡。
“七!”
……
“六!”
越來越慢了,距離紅兔子的上一次報數肯定隔了不止一秒,它在玩弄他們,像是那些玩弄老鼠的貓。
“五!”
“四!”
他們看見列車了,隻需要再靠近一些。
“三!”
現在跑的最慢的是背著安玖的林建國。
紅兔子的聲音幾乎是貼著兩人的耳朵,它很可能就靠在他們背後不到一米的位置。
“二!”
顧銘率先爬上了列車的車廂,列車甚至貼心地為他們打開了門,好讓他們直接就能爬進去。
“一!”
紅兔子興奮地大叫道,已經做好了抓向林建國的準備。
“去你媽的!”
丁語秋沒有逃跑,拳頭因憤怒而緊握。
原本緊跟在顧銘身後的他隨之轉身,猙獰地撲向林建國身後的紅兔子。
愛麗絲已經被它這樣扭斷了脖子,丁語秋不想看到一路上儘心儘力地幫助其他人的林叔也遭遇同樣的結局。
但惡魔的手段往往更超現實一點,它的身影在丁語秋即將碰到它的一瞬間霧化,丁語秋的飛撲隻能與地麵來一次親密接觸。
“咳咳——”吃了一嘴枯葉的丁語秋被嗆得咳嗽了幾下。
“嘔吼!”紅兔子騎在丁語秋的身上,滿意地大叫著,似乎在嘲笑丁語秋的不自量力。
解脫出來的林建國把安玖帶回了列車,自己則折返準備幫助丁語秋。
“林叔,接著!”
盛清河從口袋裡掏出了那把兔子剝皮刀,上麵還沾著管家的血。
本來準備拿匕首衝過去的林建國立馬會意,飛身接住了那把剝皮刀,但紅兔子並不害怕。
林建國即使拿著那把兔子剝皮刀也沒法捅死一隻隨時可以霧化的惡魔。
更何況……
那把刀也可能是兔子戲劇的一個陷阱。
“咦嘻嘻!”紅兔子躲過林建國,直直朝還沒上車的盛清河衝去。
它想要每個人的命。
“臥槽——”愣了一下的盛清河準備向後逃跑,卻被飛速衝來的紅兔子撲到在地。
掙紮中,盛清河費力地抽出了自己的右手,穿插著揭開了自己左眼處的繃帶。
“唔?”
紅兔子看著盛清河左眼處古怪的模樣,以及一股濃鬱而熟悉的氣息。
“再不救我我就死彆人手裡了!”盛清河慌忙地大喊道。
這句話是對眼睛裡的“它們”說的。
效果極其顯著。
一團團黑色的鬼魂從中猛地鑽了出來,旋轉著圍住了紅兔子的腦袋。
正在考慮要不要下車幫忙的顧銘停下了動作。
那些“鬼”為什麼不願意讓盛清河死在彆人手裡?多大仇?
不過現在看起來似乎沒什麼大危險了。
紅兔子被那些四散的鬼魂纏住了,雖然沒對它造成什麼傷害,但似乎成功乾擾了它的視線。
“快,快走。”林建國撐起了好像摔岔氣了的丁語秋,兩人快步朝列車逃去。
而蹬開紅兔子的盛清河也成功爬了起來,一把抓住掉地上了的棉布眼罩,手忙腳亂地爬回距離不到兩米的車廂。
那些鬼魂成功惹怒了紅兔子,它惱火地嘶吼著,深紅色的氣流撕碎了纏繞它的那些黑影。
它距離車廂還有三四米的距離,而唯二還沒上車的林建國與丁語秋也已經即將登車了。
紅兔子加速朝眾人撲去,先上車了的林建國準備將扭了腰的丁語秋拉上來——
“嗷!”
丁語秋再一次摔到了地上,林建國緊握的雙手直接穿過了他!
“怎麼回事?”盛清河剛戴好眼罩,都準備半場開香檳大喊成功了。
丁語秋強忍著疼痛,想重新攀上列車和林建國伸來的手。
再次穿過!
紅兔子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後,一隻兔腳死死地踩住了丁語秋的背部,骨頭發出了脆弱的哢嚓聲。
“丁語秋!”
林建國瞪大了眼睛大喊道,努力地想要夠住丁語秋顫抖向上的右手。
但登上列車了的他們似乎和丁語秋隔絕在了兩個不同的世界。
“刀!”顧銘飛快地找到了林建國剛剛因為要拉丁語秋一把而隨意丟在地上了的兔子剝皮刀。
如果丁語秋沒法作為乘客上車,那麼這把刀很可能是他麵對紅兔子惡魔唯一的希望了。
顧銘將兔子剝皮刀扔向外麵,正好掉落在了丁語秋無力垂下去了的右手邊。
手指觸摸到了冰涼的刀刃,丁語秋立馬握住了它,即使和刀把有些錯位,刀把下的鋒刃割開了他的手掌。
他奮力撐起了上半身,重壓下的骨頭發出了碎裂的悲鳴。
紅兔子似乎也沒想到這家夥寧願斷掉身體也要扭過身來,而這一次的“沒想到”也給了丁語秋捅向它的機會——
啪!
列車的滑動門突然閉合,正在關注丁語秋的眾人下意識地向後倒去以防被列車門給夾到。
那把兔子剝皮刀是否真的能對付那個惡魔,亦或者隻是編纂《“幸運兔子”召喚手冊》的作者一廂情願的想象……
“我……”
林建國重重地坐在了車廂內的座位上,身上的白色襯衫已經粘上了土塵,他微微低頭,看著自己那雙沒能拉起丁語秋的雙手。
就算丁語秋靠拿把刀反殺了惡魔,那個年輕人估計也是凶多吉少。
他們看見了丁語秋那活生生扭了將近一百八十度的腰椎,骨頭肯定已經拉扯得斷裂了許多根。
列車沒讓他們看到結局,但結局其實早已注定。
“林叔,你已經儘力了,是列車——”
“我知道。”林建國沉聲打斷了盛清河的安慰,“至少我們活下來了……活下來了……”
他依舊看著自己有些顫抖的雙手,沒有再說話。
而安玖也靜靜地挑了個附近的位置坐下,時不時扭頭看林建國一眼。
“要不我給大家講——算了……”盛清河識相地挑了個位置坐了下去,沒有再說什麼,獨自擺弄著自己的眼罩。
列車上的座位很多,顧銘也得坐下來好好休息一番,這一天的經曆有些過於豐富了,腦子疼。
“那個……”
一道陌生的女性聲音從車廂最後的座位處響了起來。
“你們也是……乘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