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初也不知道傻子洗了多久。
她的眼皮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沉重,竟小小地睡了一覺。
直到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水聲戛然而止,有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動靜傳來。
這才揉了揉眼睛,看向洗手間的門口。
隨著洗手間裡的燈關掉。
門也隨即打開……
高大的男人,換上了乾淨的工作服。
原本垂在臉前的頭發,也被攏到後麵,露出了原本的模樣。
莫念初瞳孔猛地一縮,一股難以形容的震驚如電流般貫穿全身,使她不由自主地愣在了原地。
看向男人的眼神,充滿了不可思議和深深的疑惑。
他的模樣,熟悉得令她有些眼眶發紅。
這哪裡像顧少霆,這分明就是顧少霆。
緩緩的,她走向男人麵前,抬手去掀他的衣服,她想確認一下,她當時捅他刀子的傷口還在不在。
如果在,那可以更加確定,這個人就是顧少霆。
在她的手剛要碰到他衣角的時候,男人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滿眼都是驚恐。
他不說話,但非常緊張。
莫念初立馬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後退了兩步,“你彆怕,我不碰你。”
她示意他過來坐下,“我先幫你處理一下手上的傷口,好嗎?”
她像哄個孩子般地哄著。
他看她的眼神完全是陌生的。
但還是聽話地坐了下來。
看著男人攤開的掌心,上麵都是密密麻麻的繭子和血泡,還有被刺紮壞的皮膚。
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竟然淪落到這般的境地。
說不感慨是假的。
她細心地用酒精給他消了毒,又給他用紗布包了起來。
“手上這麼多的血泡,你乾活時不疼嗎?”她掀起眼眸,看向男人的臉。
他搖了搖頭,像個無知的孩子。
誰能想到,一個在江城叱吒風雲,翻雲覆雨的男人,突然就成了一個傻子。
一時間。
莫念初的心裡五味雜陳。
外麵的雨依然在下,雨滴隨著秋涼的風,肆無忌憚地敲打著玻璃窗。
莫念初給他下了一碗麵。
他吃得很快,狼吞虎咽,像是多日都不曾吃飽過。
看著見了底的碗,她問他,“還要嗎?”
他沒有抬眸看她,一個勁地點頭。
她便又給他盛了一碗。
吃飽後,她想著,要不要送他回去。
男人合了合衣服,找了處空的地板,就那麼躺在地上,睡了。
“地上涼。”
她回房給他找了毯子和被子,給他鋪好。
看著他漸漸睡去的模樣。
她在思忖著要不要跟關韋說一聲。
可是……
就算顧少霆回到江城,又能怎樣?
一個傻子,什麼也乾不了,還會淪為笑柄。
如果他真的一輩子就這麼癡傻下去,沒有兒女情仇,沒有七情六欲,沒有爾虞我詐。
就此在世界上的某個角落裡,單純地活著。
是不是也挺好的。
早上莫念初叫小沐沐起床,帶他去洗漱。
路過客廳時。
小沐沐發現了已經起床,蜷縮在沙發旁,把頭埋進膝蓋的男人。
“媽媽,這個叔叔,是昨晚上的那個叔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