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這就去吩咐。”那仆婦連聲應下,便退去前院安排。
事畢,桂娘朝盈時歎氣:“娘子怎能提這些要求?春蘭香姚兩個莫不是坐不得普通的車了?回頭傳出去還不知如何說您”
盈時無所謂的又往嘴裡塞了一顆荔枝乾,渾不在意道:“梁家連馬夫都養了二十多個,統共才幾個主子要用馬?不過是多一輛馬車多一個馬夫的事兒。你替他們心疼什麼?不叫他們來趕馬,該著急的是他們。”
桂娘察覺盈時是越來越能說會道了,性子也越發倔了。
她總能說出叫人無法反駁的話來。
桂娘唯恐盈時毫無顧忌總有一日惹得梁府不喜:“話不能這般說,挑三揀四的一回兩回無所謂,次數多了梁家隻怕看不慣——”
“梁家看不慣,也不會做什麼。”盈時緩緩道。
上輩子最後兩年,她什麼法子都折騰過了,梁家也沒放過自己。
盈時知曉,梁家不會輕易動自己,更不會將自己遣回娘家。
否則,還去哪找一個自己這般蠢的未亡人,心甘情願給他家兒子守寡去?
卻說另一廂,曹媽媽住處。
得了三房少夫人親自送來的茶,自然是春風滿麵,晚上回去自己屋裡便趕緊使喚同屋的小丫鬟給自己煮茶來喝。
“媽媽,這是什麼茶?”小丫鬟打開茶包半晌,猶豫著問。
曹媽媽過去一瞧,也是詫異。
她從沒見過這般的茶,茶葉顏色發暗,葉片更不完整,有的稀碎有的卷曲。瞧著倒像是陳年的茶。
可堂堂阮氏的娘子,如何會送陳茶?
曹媽媽心裡嘀咕,便叫那丫鬟去將茶葉研磨成沫,再倒入茶爐煮沸。
“好茶自然要煮,今兒我瞧著少夫人也是這般煮的。”她道。
小丫鬟聽了她的話,忙倒水去煮,煮了半晌將茶水倒出來。
茶湯卻是淺褐色,這顏色哪用內行去喝?聞著味就知不是新茶了。
曹媽媽猶不死心,端來喝了一口,仔細琢磨著口裡的滋味,隻覺得又苦又澀,忍了好一會兒叫她險些一口吐出來。
“呸!”曹媽媽低罵了一聲:“這是什勞子的好茶?當真以為我沒喝過好的?拿上不得台麵的東西糊弄我!”
後房其他幾個丫頭也聽聞了動靜,一個個都看好戲一般跑來一人喝了一口杯,卻是一個個被那茶水澀的連連搖頭。
眾人圍了一圈,紛紛取笑:“三少夫人如何也是陳郡阮氏的娘子,怎會做出這等醜事兒來?隻怕是底下那個摳門的老虔婆糊弄著她呢?”
曹媽媽仔細一想卻是搖頭,今日那位三少夫人不是喝的也是這模樣的茶麼?
“今日我瞧見三少夫人自己都喝的這個茶”
珊瑚文竹聞言便捂著唇笑:“那說不準是真不知曉好歹,沒見過好的,這才拿著次品當寶。”
又有小丫鬟在旁邊多嘴道:“一定是了!中午我還見到少夫人身邊的那個小丫鬟偷偷摸摸往後罩房裡拿燕窩。您猜怎麼著?我偷偷跟她去,還見到她往後廚拿了一罐牛乳,又是燕窩又是牛乳還能是她自己吃了不成?定是拿去給少夫人吃了!可憐我們的三爺才去,她還是熱孝呢,就又是燕窩又是牛乳的嘴饞了!且我瞧著少夫人身邊那些陪嫁的丫頭們隻怕是燕窩都沒吃過呢。”
“這話怎麼說?”旁邊聽著的人忍不住好奇,紛紛追問。
“怎麼說?她們連燕窩怎麼吃都不知曉!我隔著門聞著味兒就知曉她們拿著燕窩隻怕是連泡都沒泡開就直接煮了吃了。果真是小門小戶,上午才拿了賞賜下去就恨不得吃了精光。若是傳出去,隻怕還要連累我們都被其他園子裡的人嘲笑呢!”
曹媽媽聽到這一樁稀奇事兒,冷哼一聲,“怪不得先前夫人看不上她,私下早想毀了這樁婚事。喪父之女,能有什麼眼見?也是三爺實心眼兒,他那般出身相貌,什麼公主郡主求不得?偏偏死心守著哎,不說也罷!”
頓了頓,曹媽媽眼神一轉,忽地問起文竹與珊瑚兩個:“今年新春的茶咱們院子裡分得了多少?”
珊瑚文竹不解其意,“春日裡三爺出了事兒,少夫人也沒嫁來,園子裡沒了主子哪裡還有好東西分?不過是後頭前院管事分來了三斤,如今少夫人嫁了來,每日裡內外十幾盞茶供著,隻怕也撐不了兩日。虧得您提醒,我明日去前院尋管事問問,少說也要再要個幾斤來。”
曹媽媽卻是叫住她。
“先彆急著,我房裡剛好得了好些茶,隻是放了有小半年了味道也不差。改日你兩個混著放去新茶裡。”
文竹與珊瑚二人對視一眼,一下子明白了曹媽媽的意思。
若是喝出來了,她們便將由頭推去前院那邊去,說是沒茶送過來。
若是少夫人喝不出來,是個不知好孬的,日後什麼好東西都能昧些下來以次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