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道她傷情嚴重的緊。
等仔細瞧了一圈她受傷的那隻腳踝,遊醫深深蹙緊眉頭:“你兄長那番陣仗,令我將所有藥都帶了來,我隻以為是什麼傷,瞧著”
盈時嗓子發緊:“瞧著如何?你不會治不好吧?!”
鄉野裡的郎中,盈時總是有些擔憂他的醫術。萬一他用什麼土方子給自己治,會不會叫自己落下什麼殘疾?
遊醫聽出了她對自己的懷疑,有些氣道:“我有什麼治不好的病?莫說你這腿隻是簡簡單單的扭傷,便是折了,碎了,我也能瞧好。”
笑話,自己可是連重傷垂死的人都能救活的。
“你這腿若是晚來一會兒,隻怕就好了!”
盈時聽他這語氣,話裡話外活像是自己故意在這賣弄傷口一般?
當真是眼瞎了不成!沒瞧見自己腳脖子腫了一圈?曖,紅腫呢?
仔細一瞧,早上起床時還紅腫一圈的腳踝如今竟是消下去的差不多了?
倏然間,盈時後知後覺梁昀那句他略通些醫術的話,隻怕不是假話。
旁人會三分也要充做十分,他倒是好,將本事藏著掖著,往淺裡說?
既然他有這番手藝,為何不早些說
盈時心中一堵,其實她也猜到了,梁昀先前一聲不吭的隻怕是為了避嫌。
若給那晚她擾了他,他隻怕壓根兒都不會替她治。
遊醫拖著沉重的藥箱跑了一路,可不能白跑一趟,且這二人通身貴氣,一看也不差這點錢。
他趕緊趁著盈時發呆時在藥箱裡翻箱倒櫃,翻找出僅剩的兩瓶藥油,頗有些肉疼道:“我這藥油可是難得,往日都是骨頭斷了碎了才舍得拿出來用!今日既是收了你兄長的酬金,便給你拿去一瓶,隨便抹抹去吧。”
盈時歪了歪腦袋問他:“酬金?他給了你什麼?”
據她所知,梁昀身上根本沒錢。
她親眼瞧見他去尋郎中時翻遍了袖口,將身上唯一一塊銀魚給了婦人,充作二人吃住的費用。
如今他早就兩袖空空,哪兒來的餘錢?隻怕是將自己身上什麼東西抵了去?
果不其然,遊醫誠實道:“他將他身上的扳指抵給了我。”
若不是收了貴重酬金,他舍得將這等好東西給她?
扳指?
梁昀將扳指給了他?
盈時愣了一息,臉上出現了茫然無措的神色。
遊醫見盈時問自己的話問著問著一副發呆模樣,便也不打算久留。他出了診收了診金,便也可以功成身退。
“你等等”盈時忽地叫住他:“你將他給你的那隻扳指給我。”
“你這娘子,談好了的如何能拿回去?”他以為是遇見想賴賬的娘子。
盈時卻將自己身上一直佩戴的耳墜摘下來。
她是新寡,通身能戴的也就耳墜一個了,再沒其他的,與梁昀可謂是窮的一清二白,半斤八兩。
可她不想欠梁昀人情。
要欠也該是梁昀欠自己的才是。
盈時想罷,便將耳墜丟去給他。
玉珠在空中拋過一道瑩白的線,落去遊醫手裡。
“那隻扳指不值什麼錢,你將它還我,我將我這副耳墜給你做酬金,你看可好?”
遊醫接過耳墜睨了一眼,卻見是素銀包底的,頓時有些不情願。
盈時解釋:“雖是素銀包的底,可你仔細瞧瞧這上頭的珍珠,這可不是普通珍珠。不知你可有聽說過南州深水的珍珠?你拿去天光底下瞧瞧,是紫色的呢。便是隨便尋一處當鋪拿去當了,少說也值五十兩。”
遊醫一聽,心中咋舌,忍不住泛起嘀咕。
當真是大戶人家,一對瞧著素淨的耳墜子,竟能典當掉五十兩?
又想,哪有人家拿值錢的換不值錢的東西回去?彆不是糊弄自己的?
盈時似乎知曉他不信自己,牽著唇繼續解釋:“那玉是族中之物,並不值錢,你拿去也無用的。”
遊醫這才半信半疑。聽聞這玉扳指是家族信物,他倒是有些怕惹禍上身,索性從袖口中掏出扳指,還給了盈時。
“你這娘子倒是好心腸。”他收拾好藥箱子,臨走前朝著盈時莫名其妙這般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