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嘴裡竟還惦記著自己天大的恩情:“三爺小時候隻認奴婢的奶,奴婢一手奶大的冀哥兒,奴婢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便饒了奴婢這一回吧”
曹嬤嬤說著這話,眼睛不斷瞥向上首幾位主母,見她們一個兩個沉著麵色眼中皆是厭惡,隻能將最後希冀的眸光投向一旁麵龐柔嫩的盈時身上。
“少夫人,少夫人您是知曉奴婢為人的,您替老奴求求情,隻此一回,隻此一回”
三爺是吃她的奶長大,三爺又去的早,都還沒報自己這哺育之恩,如今這萬頃家業全給了一個年輕不知分寸的少夫人——
自己不過是拿些東西罷了,如何也是自己該得的!
她本就得了天大的便宜,占了三爺所有的財產,如何還能狼心狗肺為了這等事兒就要發賣了自己?!
盈時看戲半晌,全程聽著韋夫人罵,曹嬤嬤等一群人解釋,不成想一時不查裙角便被爬過來的曹嬤嬤緊攥著,可叫她退也退不去。
盈時索性冷下了眉眼,失望道:“我可曾薄待了你?可曾缺了你的?”
“自從我嫁進來連使喚你一聲都不成,難道還要我將你當奶奶,當婆婆供著?”
曹嬤嬤怎麼也不敢想三少夫人這個往日溫吞的人竟說出這般利索的話,她驚慌之下竟開始推脫起來:“多是那群丫鬟們拿來的孝敬!奴婢若是知曉是從少夫人處拿的,哪裡敢用?”
隨她一起被押來的那些丫鬟們一聽,哪肯接這等要命的爛攤子?
“明明先前是你攛掇我們去拿,怎如今成了我們的孝敬了?”
“你這個老賊婦!明明是你說三少夫人好糊弄的!還說有夫人替你撐著腰,要我們無需怕她的!”
婢子婆子們七嘴八舌,求饒的求饒,哀哭的哀哭,場麵一團亂。
韋夫人捂著胸口,搖搖欲墜甚至在椅子上打了幾個擺子。
老夫人已經不想繼續聽下去,她臉色鐵青地揮手使婆子們將這群人堵著嘴壓下去。
韋夫人見此,連忙再度起身,道:“這事兒也是兒媳管教不嚴,兒媳一定嚴懲還阿阮一個公道!”
老夫人抬手撫了撫額角,語氣重了許多:“冀兒媳婦兒入了門也有段時日了,她院裡事兒該叫她自己管起來。你往日忙,便忙著前院的事兒去,莫插手媳婦院子裡的事兒了!”
這話叫韋夫人麵色難看。
自己縱使並不得老夫人歡心,可老夫人卻從未明麵上叫她下不來台。誰曾想臨到這把年紀了,還當著新入門兒媳和妯娌的麵被老夫人明裡暗裡說了一通?
什麼叫莫插手媳婦兒院子裡的事兒?
公府雖未曾分府,可自從老太爺去世田地屋契一應都已經分過了。
冀兒是長房嫡出,分的自然比梁直這個二房的要多許多,加上這些年又有自己這個親娘替他裡外打點,什麼值錢的鋪子良田地契總要想法子塞給自己兒子,雖兒子死得早,可他身後留下來的財產可謂堆金疊玉。
日後若是老大媳婦真進門,這穆國公府日後如何也輪不到她一個寡婦來管。自己丈夫早死了,唯一的兒子也死了,如今唯一能叫她攥在手裡的便是這屬於兒子的財產。
如今老夫人這意思莫不是要叫自己將自己兒子所有的家業交給一個才嫁進門的黃毛丫頭管著?
阮氏如今領著兩份月錢,手裡還能缺錢了不成!
一個年輕貌美的孀婦,叫她管著兒子所有家業,自己如何能放心!
韋夫人臉色難看,甚至都隱藏不住自己的不情願。
老夫人卻沒心思再管旁的,今日原本還算好心情卻被這一事兒鬨了一整個上午,心力交瘁間便擺手。
“罷了罷了,今日我也乏了,你們且退下吧。”
一時間女眷們紛紛起身,朝著老夫人告退。
韋夫人滿肚子的惱恨也隻能憋下,眼神晦暗瞥了盈時一眼,便領著仆人臉色陰沉的離去。
盈時見韋夫人這般模樣,便是知曉自己往後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也是,她叫韋夫人丟了好些心腹不提,還鬨得老夫人都對她厭煩了——以韋夫人秉性,她如今怕是恨死了自己。
盈時的直覺沒錯。
當日韋夫人還顧及顏麵,並未立刻使喚盈時過去折騰她。
翌日天還沒亮,韋夫人身邊的嬤嬤們便提著燈籠到了晝錦園,將還在睡夢中的盈時喚醒。
“夫人喚奴婢請少夫人去藻園一道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