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氣啥啊。”大爺樂嗬嗬的,“工會今天發,回頭你拿兩瓶還我就是了。”
葉菁菁甜甜地笑:“好的,大爺,我們出來就給你。”
嘿,今天運輸公司發福利啊,那可真是瞌睡碰上了枕頭。
葉菁菁興衝衝地一路問人找到工會辦公室,說明來意。
工會主席是老職工了,認識黨愛芳和葉菁菁,倒也不需要她們證明“我是我”,直接對著醫院的單子就寫起條子來,末了又喊了位年輕的乾事去綜合辦蓋公司的章子。
葉菁菁吹著呼呼轉的大風扇,眼睛在辦公室滴溜一圈:“張主席,發給我爸的東西在哪兒啊。我們剛才問門衛爺爺拿了汽水喝,要還給他。”
張主席愣了下,剛好小乾事回來,便張嘴問:“小徐,一運輸隊的老葉的汽水和罐頭放哪邊了?”
“在他們值班房啊,哦,沒事,馮師傅下班會給他帶回家,不會擺壞的。”
“那小葉你去值班房拿兩瓶還門衛吧。剩下的,讓老馮一趟拖過去,省得太重你們拿著累。”
累個鬼!葉菁菁在心裡冷笑,原主的記憶告訴她,這些東西根本不會進自家門。
她爸所說的家裡是大雜院,是葉大姑的家!
“不用了,我們既然都來了,大夏天何必再麻煩馮叔叔呢。”她露出甜甜的笑,“我跟我媽分分就拿走了。”
麻蛋,以前丟出去喂狗的她管不了。
現在還想從她家裡吸一滴血,都是青天白日做大頭夢!
葉菁菁從財務拿了八瓶鹽汽水外加三瓶水果罐頭外加一盒鯪魚罐頭,全都塞進了黃挎包。
黨愛芳馱著沉甸甸的黃挎包,一副隨時都要哭出來的模樣,央求女兒:“菁……菁菁,咱們放下吧,你爸回來要生氣的。”
“閉嘴!”葉菁菁陰沉著臉,毫不猶豫地威脅道,“彆惹我發火!”
她現在甚至有點理解那種電視劇裡的惡婆婆了,誰整天對著張三秒鐘就能落淚的哭喪臉,不一肚子火啊。
生氣?她怕葉友德生氣?她的手段還在後麵呢。
出了值班房的門,葉菁菁也沒走,而是拐去了旁邊的財務室,直接找負責人:“馬科長,我跟我媽來領我爸葉友德這個月的工資。”
馬科長放下手裡的算盤,疑惑道:“怎麼急著拿工資啊,老葉下個月回來一起拿就是咯。”
黨愛芳慌不迭地拉女兒走:“就是,你爸自己會拿。”
要是可以,葉菁菁恨不得縫上豬隊友的嘴巴,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她眼裡瞬間含上了兩泡淚,一眨眼就能滾出來的那種,聲音也帶上了哭腔:“馬科長,實不相瞞,我跟我媽也是被逼得沒辦法了。我爸已經好幾年不往家裡拿錢了。打我去紡織廠當臨時工拿工資開始,就是我養我媽。”
馬科長嚇了一跳:“還能這樣啊?老葉的錢呢?”
難怪這母女兩個瘦的一陣風都能吹跑了。
真的,除了自然災害那幾年,她還沒見人皮包骨頭成這樣呢。
還有這衣服穿的,郊區的農民都比她們氣派體麵。
葉菁菁抽噎道:“哪曉得啊,反正我爸就是不給錢。還有公司發的福利,我跟我媽也見不到。今天還是我到了單位,才頭回喝上鹽汽水。”
她眼睛大,因為瘦,眼睛看著更大,就特彆惹人心疼。
財務科都是女同誌,更能共情女同胞。聞言,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嘰嘰喳喳,瞬間就給葉友德下了罪——他肯定是在外麵有人了。
馬科長還有點難以置信:“不會吧,老葉多老實的一個人,連玩笑都不開的。”
“哎喲——”出納周大姐見多識廣,“多的是人麵獸心,表麵看的比誰都老實,實際上花花腸子一點不少。”
會計附和她的話:“就是,他要不在外頭養人,他能一分錢不拿回家?”
黨愛芳有心想幫丈夫辯解,但她的社恐已經到了心理疾病的地步,越是著急越是不敢講話。
葉菁菁偷偷警告地瞪了她一眼,對著財務科的姨姨們哭哭啼啼:“我媽又不敢管他,我這個當女兒的更不能管老子。我想我把錢拿著,我爸沒錢了,也不能再做出什麼醜事。”
“沒錯!”周大姐十分欣慰,“什麼花言巧語都是假的,沒錢,腦殼有病才跟他。”
馬科長也被說服了,甚至更上一層樓:“那好,你簽個字,財務再預支兩個月工資給你們拿著。我就不信了,一個月斷不了,三個月還斷不了。要是再不斷,一年兩年,三年五載,總歸能斷掉。”
反正這時代家庭基本沒有個人財產的概念。
父母替子女去廠裡拿工資,妻子替丈夫拿錢,都是常態。
葉菁菁含著淚微笑:“是是是,還是阿姨你們想的周全。反正我不能看著我爸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嗬,出門在外,人設都是自己給的。
誰還不會給老男人造個黃·謠啊。
再說她也不算造謠啊,葉友德的確在外麵養著彆的女人一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