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往上頂了兩下,小家夥“嘔”了聲,吐出了大半個葡萄。
孩子媽媽喜極而泣:“對對對,就是吃葡萄卡到了。”
她趕緊抱起小孩,千恩萬謝地走了。
葉菁菁再站直身體,回頭對上了謝廣白滿臉的驚疑:“你,你這是怎麼弄的。”
他手上拿著刀片,正準備給小孩做氣管切開手術呢。
結果經驗豐富的護士都沒把小家夥喉嚨卡著的葡萄拍出來,她這位記憶中沉默的跟道影子一樣的高中同學,手就這麼一頂,小家夥就把葡萄吐出來了。
“海姆立克啊!”葉菁菁才奇怪呢,這是最基本的急救,她中學健康課上老師教過,大學急救培訓又有醫院的急診大夫來講過。
謝廣白一個出身醫藥世家的醫生,居然還要問她?
糟糕——
葉菁菁心裡咯噔了一下,該不會這是後來出現的新技術,現在還沒有吧?
呀呀呀,這個謊言要怎麼圓?
她隻能含糊其辭:“就是,我從本書上看到的。那個,人的肺裡不是有很多氣嘛,手這麼一頂,氣往上麵衝,氣流的力量就把堵著喉嚨的東西給衝出來了。”
謝廣白眼睛一亮,高興地連連點頭:“對對對,確實是這樣。啊呀,我怎麼從來都沒想到這點呢。真是,果然三人行,必有我師焉。那個,那本書能不能借我看看?”
葉菁菁哪裡變的出來書啊,隻能推拒:“我也不記得到底是哪本書了。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該去哪兒找。”
謝廣白遺憾極了,還叮囑她:“那你下次要是找到了的話,千萬記得跟我說一聲。”
葉菁菁乾笑著應下:“一定一定。”
話音剛落,過道又響起了“咚咚咚”的腳步聲。
七八個人走過來,打頭的中年人好奇地張望:“剛才救喉嚨卡葡萄的小孩大夫是哪位啊?”
葉菁菁想都沒想,下意識伸手指謝廣白:“是我們謝大夫。”
中年男人立刻緊緊地握住了謝廣白的手:“同誌,謝謝你,實在太感謝你了。”
謝廣白想要解釋不是自己,但葉菁菁衝他殺雞抹脖子的使眼色。
開什麼玩笑啊,大街上倒個人,大家都不敢扶,生怕惹上麻煩。
她一個沒受過正規醫學培訓的門外漢,碰巧救了人命是挺值得驕傲的。
可萬一有副作用呢?
人家找她麻煩一找一個準。
還是推給正兒八經的醫生吧,有什麼麻煩,找醫院去。
再說人家要是非得追著問她海姆立克是咋回事,她哪裡說得清楚。
葉菁菁趕緊晃晃手裡的檢查單:“大夫,我拍片子去了啊。”
等她拍完片子回病房,床頭櫃上多了一罐子麥乳精和一大串紫嘟嘟的葡萄。
謝廣白推門進來,解釋道:“小孩家裡給的,好名聲我擔了,東西肯定得給你。”
黨愛芳嚇壞了,趕緊拿著桌上的麥乳精和葡萄要塞回去:“那怎麼行,大夫,這是給你的。”
“放下!”葉菁菁冷漠地發出命令,“這是我的東西,不需要你做主。”
她發現越是無能的爹媽,越是喜歡替孩子自作主張;因為後者是他們唯一能夠控製的對象。
黨愛芳一驚,下意識鬆了手,又恢複成鵪鶉模樣,委委屈屈地縮在邊上,瞧著可憐極了。
然而葉菁菁非常煩這種老白花伎倆,隻拿起麥乳精,衝謝廣白感慨地笑:“沒想到有生以來我第一次喝上麥乳精,還是我自己掙的。”
她這麼一說,謝廣白也怔住了。
說起來,高中時,葉菁菁當真毫無存在感,幾乎聽不到她的聲音。
唯一能夠被大家拿出來說道的是,好些人懷疑她身上有病。不然她爸是駕駛員,工資那麼高,福利那麼好,她怎麼瘦的整張臉隻剩下雙眼睛,跟鬼一樣?
現在再聽她這麼說,謝廣白心中生出了怪異的情緒。
他隻半開玩笑道:“那我給你衝一杯吧,喝完再等會兒該吃飯了。”
他又扭頭衝黨愛芳微笑,“阿姨,醫院食堂曉得怎麼走吧,可以去那邊打飯。這麼熱的天,彆回家燒飯來回跑了。”
黨愛芳火燒屁股似的跳起身,急慌慌強調:“我,我們有桃酥還有江米條。”
雞蛋糕已經吃完了。
葉菁菁沉著臉強調:“我要吃正經飯菜。”
就算雞蛋糕沒吃完也不行,哪個病號拿零嘴當正餐啊?
謝廣白趕緊表示:“阿姨你彆跑了,我給你們打飯吧。”
他衝葉菁菁笑,“你給我好大的榮譽,又教了我這麼厲害的技術。今天我請你們吃飯。”
葉菁菁半點都不心虛:“行啊,那我就不客氣了。”
她半點都不心虛。
現在又不是知識爆炸的時代,想跟師傅學點技術可難了。有的人為了學手藝,能給師傅免費當好幾年的勞動力。
可是等到晚上謝廣白再度打了飯菜送進病房,又塞了個信封給她時,葉菁菁有點慌了。
“醫院給的獎金,50塊。剛好今天上級來檢查,救那小孩的事被作為先進典型被表揚了。”
這這這——
葉菁菁利索地收下信封,衝他露出八顆牙齒笑:“行啊,榮譽歸你,錢歸我。加油啊,謝大夫,我還指望你再多拿幾次獎金呢。”
啊哈!從天而降的財富,誰能不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