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太陽完全落下山,一點兒也不熱了,她這才騎著自行車優哉遊哉地回家。
王奶奶看到她,頗為驚訝:“菁菁你們廠加班啊,怎麼這個時候才回家。吃了嗎?”
“吃了,在食堂吃的。”
她抬頭往前走,瞧見黨愛芳端著盆水從公用廁所出來。
王奶奶笑道:“你媽今天回來可比你早。”
葉菁菁嗬嗬,看都沒看黨愛芳一眼,直接進屋準備去打開水,好回來洗漱。
哎,要不是聽說現在治安不好,她高低得在外麵看場電影再回家。
實在太無聊了,求手機,真的,兩千塊錢以下的也行,沒手機玩的時間,實在太難熬了。
“咣當”一聲,打斷了葉菁菁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
外麵響起了王奶奶急促的聲音:“愛芳,愛芳,你怎麼了,你彆嚇唬我啊。”
然後又有人說了什麼。
不等葉菁菁衝出去看,外麵人已經七手八腳地抬著黨愛芳進屋,把她放在床上。
“快,菁菁,給你媽衝杯糖水。她這是低血糖咯。”
葉菁菁搖頭:“我家沒糖。”
天地良心,她這沒拿喬。這個家裡的確一點糖都沒有。
至於罐頭之類的,她之前住院時已經全部乾掉了啊。
“快快快。”王奶奶端著碗過來了,“喝點兒罐頭水吧。”
罐頭裡的水果已經被她孫子吃掉了,她本來留著這個是準備明早上打糖水蛋的。
葉菁菁也不伸手,就在旁邊看鄰居們一人扶著一人喂,可算是用一碗罐頭甜水,把黨愛芳給救回來了。
王奶奶忍不住抱怨:“愛芳,你怎麼低血糖了?你沒吃晚飯。”
好幾個人都把目光轉到葉菁菁臉上。
後者都想翻白眼了,黨愛芳是七老八十還是癱瘓在床了?四十來歲的人,每天跑上幾個小時當火山孝子,精神的很呢,需要她在旁邊伺候?
葉菁菁直接推回頭:“我不知道,她成天在我大姑家忙裡忙外,我今天在單位食堂吃的。”
鄰居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唯有打哈哈:“好了,人沒事就行。愛芳,以後啊,飯一定要正常吃啊。”
黨愛芳虛弱地靠著床頭,含淚目送鄰居們離開,瞧著可憐極了。
葉菁菁卻看都懶得看她,冷笑道:“加油,明天繼續。乾嘛在樓裡暈啊,應該倒在大雜院裡啊,那可是你嘔心瀝血的地方。不敢吧,是曉得倒下死了,也沒人多看一眼吧。”
她拎起水瓶,繼續出門打開水去,“你以為我會心軟?做夢!”
玩親情綁架這一套,要成功的前提,起碼得有親情。
彆說她一個異世客了,就連原主,都沒從黨愛芳身上感受到多少母愛。
相反的,但凡她敢心疼黨愛芳,後者就會毫不猶豫地扒上來吸她的血。因為這人已經被ua到認為奴役是正常的,女兒就是她的小奴隸。
葉菁菁可沒多餘的愛心去泛濫,自然不會當血包。
她打了開水洗漱,然後照舊哼著小曲上床睡覺。
待到她天蒙蒙亮醒過來,黨愛芳已經坐在飯桌前發呆,眼睛直勾勾地朝她的方向看過來,聲音低沉:“那我該乾什麼呢?”
她不敢跟外人打交道,她也不上班,她還能乾什麼呢?
葉菁菁一噎,下意識地懟回頭:“那怪誰?誰讓你把工作讓給葉秀芬的?”
隻現在說這些沒實際意義。
葉菁菁也曉得該給黨愛芳找個事情做,不然她找不到自己的社會價值,就隻能永遠這麼渾渾噩噩下去。
但問題是,現在工作太難找了。
真的,她穿書前媒體狂轟亂炸的史上最難就業季之類的,擺在1977年麵前,絕對要夾著尾巴羞愧逃跑。
眼下崗位太少了,又有大批知青回城,一個工作多少人打破頭去搶。
偏偏吧,黨愛芳又怕生人,已經到了心理疾病的程度。
不然讓她跟孫佩蘭一塊兒去收雞蛋,一人收一人賣也行。
葉菁菁想了半天,咬牙切齒道:“那你就在家學習。”
“我能學什麼?”
葉菁菁再度卡殼,啊呀,現在又不是手機裡,□□a都有一堆精品課程,還教你做菜的時代,學手藝學知識什麼的,千難萬難。
最後,葉菁菁終於打定了主意:“你以後就聽廣播,把廣播內容記下來。你彆想糊弄我,我下班回來檢查你記的內容。”
黨愛芳是識字的,那三年時間學的,而且她算盤打得很快。不然當時政府也不會安排她去副食品店上班。
隻是——
被安排的人仍舊怏怏的:“家裡沒廣播。”
葉菁菁終於壓不住火氣:“買,我今兒就給你把廣播買回來,今天你就給我聽。”
真是的,難得一個不用義務勞動的禮拜天,就這麼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