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不行你就轉文科。”葉菁菁也撓頭,“那你要背的東西,會多很多。”
王鳳珍當真絕望了:“我能考上嗎?我什麼都不會呀。”
“肯定能。”葉菁菁斬釘截鐵,“你已經贏在起跑線上了。”
說白了,1977年這次高考,根本沒打算招收真正意義上的普通人。
不是她信口雌黃啊。
是冬天考試,現在都要中秋節了,還沒發布招考公告。
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今年的考試想要的學生隻有兩種,一種是真正意義上的天才。
哪怕他們荒廢學業多年,依然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重拾課本,或者乾脆直接上場考試,用智商碾壓眾人。
另一種就是意誌極為堅韌者。
儘管從1966年開始,知識無用論就籠罩這片神州大地,主流思想認定了越有知識越反動。
他們依然恪守自己的原則,堅持學習。
機會總是留給他們這些有準備的人的。
真普羅大眾,按照社會主流方式生活的普通人,不在這次高考的挑選行列。
說白了,葉菁菁帶領大家衝擊冬季高考,就是在投機取巧。
從他們決定高考的瞬間,他們就已經贏了大部隊,隻需要跟少數人競爭。
但是這些,葉菁菁不能拿到明麵上說。
畢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任何時候,都不能妄議領導的決策。
她隻強調:“你現在是快樂的單身漢,你可以把所有的下班時間都花在學習上。放眼全國,能夠做到這一點的,能達到10。
單是這個,你就已經贏了90的人。
另外,你還有人幫你輔導。多的是人隻能自己摸索。
八百米測試,你都已經領先一圈,你有什麼好不敢繼續跑下去的?”
但是王鳳珍仍然沒信心。
學渣看到學習,本能畏懼。
這種恐懼深入骨髓,是種族壓製,好比老鼠見了貓。
“我……”
她想說算了吧,她從小就不是學習的料。
可此時此刻,麵對葉菁菁灼灼的目光,她嘴巴像壓了千斤巨石,簡單的一句話,卻死活吐不出來。
葉菁菁的嘴巴可不含糊,直截了當地便發起了攻擊:“哎呀,你這是怎麼了?難道你真想一輩子就這麼窩囊下去,讓人家指著你的脊梁骨說你是塊扶不起的爛泥?一輩子被人踩在腳底下,連頭都抬不起來?”
王鳳珍的臉漲得通紅,整個人都要燒成灰了,那“我”字在嘴邊轉了幾個圈,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彆我了,我的姑奶奶!”葉菁菁冷笑一聲,繼續說道,“天底下沒有救世主,隻有自己才能救自己。你要是自己不爭氣,那就怪不得彆人看不起你。到時候,我們這些人,想替你說話都不好意思開口。”
田寧她們一股腦地隨聲附和:“可不是嘛,還沒開打呢,怎麼就認輸了?”
王鳳珍聽了這話,心裡頭的小鼓敲得咚咚響,想退卻,可又不敢,隻得硬著頭皮說:“可這曆史,比三座大山還難,我怎麼爬得上去呢?”
葉菁菁這頭,作為理科生她也是眉頭緊鎖,隔行如隔山,她還真不擅長文科。
她想了想,估摸著說:“咱們先把古代史給摸個大概,知道有哪些朝代,彆張冠李戴,把安史之亂往宋朝頭上扣就成了。近代史啊,就得看那幾大戰役,咱給它順順。”
話還沒說完,旁邊就蹦出個愣頭青:“哎,這安史之亂不是在宋朝嗎?”
葉菁菁翻了個白眼:“我說你這腦袋瓜子裡裝的是啥啊?安史之亂,那是唐朝的事兒!”
眾人一聽,哦,原來這樣啊,唐朝,那就是黃巢起義那會兒吧。
葉菁菁差點沒噴出來,她心裡直罵:這幫家夥,真是曆史盲!
安史之亂和黃巢起義,中間隔了多少年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往下說:“再說說世界史吧,咱們得知道無產階級革命史。比如那巴黎公社……”
結果,又有人插嘴了:“巴黎公社?那是哪個縣的啊?”
葉菁菁簡直要崩潰了。
她這是教了一群什麼祖宗?
她現在無比篤定一件事,那就是今年的高考文科試卷,也必須得簡單的要命,常識中的常識。
因為站在她麵前的這群臨時工,生活條件和見識,已經可以排進這個時代全國同齡人的前10。
西津算大城市啊,紡織廠子弟,又是西津真平頭百姓羨慕的存在。
就這樣,大家居然不知道巴黎公社是怎麼回事。
可想而知,全國的高考生們,總體究竟是個什麼水平了。
她強忍著怒火,說:“巴黎啊,那是在法國。巴黎公社,那可是人類曆史上第一個無產階級政權!”
葉菁菁覺得再講曆史下去,她非瘋了不可,於是趕緊轉移話題:“咱們說說地理吧,把大洲大洋分清楚,知道有哪些氣候帶,還有啊,那些重點國家的首都名得背下來。咱們國內的各個省的省會,還有簡稱,也得記一記。另外啊,時區我得給你講講,讓你知道怎麼算時差。”
王鳳珍越聽眼睛越直,到最後乾脆眼淚汪汪的,跟個小狗似的,可憐巴巴地說:“我……我背不下來,太多了。”
葉菁菁一聽就火冒三丈,惡狠狠地瞪她:“背不下來就不許吃飯!”
她還有臉哭唧唧的?
該哭的人是姐姐我好不好?!
一群青銅,還得帶成王者。
姐也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