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高粱麵饃饃那種粗糲的口感,也讓她著迷。要知道她已經好幾年沒有把這樣傳統意義上的食物放進嘴裡過了。
遲來的早飯下肚,王櫻搬了把椅子坐在院子裡。這麼好的陽光,末世可見不到,不曬曬暖都覺得心裡下不去。
旁邊屋子的門“吱呀”一聲,裡麵“病著”的大堂姐王玲玲出門了。
“三丫,我昨天的衣服你給我洗了之後放哪兒了?”
說著就到處找,院子裡拉出來的繩子上沒半件衣服,王玲玲找了一圈,才在門口邊上的簍子裡找見自己昨天換下的衣服。
還是臟的。
王玲玲本來就躺出一肚子的氣,這會兒更氣了。
“三丫!你臉上長的兩個窟窿是擺設嗎?衣服丟在這裡你看不見?”
王櫻懶洋洋伸了個懶腰:“誰的衣服誰洗。”
王玲玲不可置信的聽著這話,這是誰?這是三丫?
三丫不是隻會唯唯諾諾埋著頭屋裡屋外忙活嗎?她怎麼敢跟自己頂嘴?
“三丫!!”
王櫻掏掏耳朵:“聽見了,不用那麼大聲。”
王玲玲氣得胸脯起伏不定,重生回來好幾天了,她就沒有一件順心的事!
上輩子她聽爹媽的話嫁了徐霜,整個大隊都說她嫁的好,男人是吃公家飯的不說,還有手藝。
剛開始王玲玲也覺得不錯,後來卻不覺得了。
她讓徐霜拿後廚的東西回家,畢竟材料放多放少也就是廚子一抖手的事,省下點東西拿回家根本沒人知道。
徐霜不乾。任憑她怎麼哭鬨,對方就是一臉冷漠。
徐霜不願意,王玲玲就自己來。她每到下班時候就去找徐霜,趁徐霜不注意偷摸往兜裡拿點粉條木耳這樣的乾貨。誰知道被徐霜的同事發現了,對方直接告了上去。
徐霜也丟了活,回了大隊。
回到大隊的徐霜並沒有一蹶不振,而是時常幫著東家西家做做菜,雖說不是正經聘請的廚師,但鄉下總少不了紅白喜事。
每次給人家燒了一大桌子菜,對方總要偷摸給徐霜塞個幾塊錢或者給一籃子雞蛋當謝禮。
按理說,王玲玲的生活質量並沒有下降。她跟著徐霜打打下手,還能混到席上吃一頓。
在大家都沒什麼油水的年代,王玲玲過的是神仙日子。
但是王玲玲就是不滿足,她嫁的是工人徐霜,不是這個混在村宴上的徐霜。
王玲玲又鬨,想讓徐霜接著去考工人。
徐霜倒是想,但偷拿後廚的材料對廚子來說不是好名聲。哪怕不少這樣乾的,但鬨出來就是不行。
徐霜消磨了好幾年,王玲玲也跟他賭著氣,夫妻倆人同一屋簷下反而過得像一對陌生人。
等到改革開放了,王玲玲就馬不停蹄催促徐霜開了間店。就算她再覺得徐霜窩囊,也知道徐霜的手藝是不錯的。光是當一個村宴廚師,也有不少人大老遠跑來請他。
開店之後,王玲玲預想中的生活並沒有到來。
辛苦的歲月過去沒多久,人們的餐桌還都不豐富。徐霜的手藝好,賣個差不多的價,薄利多銷也算是門源遠流長的生意。
但王玲玲覺得不行,她把價格定得奇高。第一批人還沒富起來呢,來吃的人也就那些個乾部家庭。流水又能有多少?
王玲玲恨,恨徐霜為什麼是個百無一用的廚子。
都說書生百無一用,說的都是屁話!人家上了大學的,出來就是乾部。真正百無一用的是徐霜。
不上進,不鑽營,不知道給自己撈好處。
在一次爭吵中,王玲玲拿板凳砸斷了徐霜的一隻手。
這下子,餐館也開不下去了。徐霜收拾了東西回鄉下去種地。
王玲玲則是乾脆的跟徐霜離了婚,南下去找發財的門路了。
剛開放那幾年,南下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戶籍製度都不完整,路上劫道的也不少,還有人販子和騙子。
王玲玲被騙了幾回,生活越來越不如意,隻好回家。
回家之後她才發現,一切都不一樣了。
隔房的三丫王櫻,爹媽那時候想要二叔家的房子,就把王櫻說給了一個當兵的二婚頭。
王櫻在鄉下熬了幾年,把繼子繼女養的出色無比,也俘獲了男人的心。
王玲玲如喪家之犬一般回鄉的時候,王櫻那個退伍的丈夫已經當上了縣城的首富,帶著老婆孩子去了省城,奔向更廣闊的的未來。
就連徐霜,也被省城裡一家酒店挖去當什麼“行政主廚”。
王玲玲不知道行政主廚是什麼,但總歸就是個給彆人打工的打工仔。
她心裡燒著的火是為了王櫻的丈夫。
憑什麼,憑什麼王櫻就順風順水,她隨便一嫁就嫁了個首富?
而自己鑽營半生,就什麼都沒得到?
王玲玲硬生生把自己氣死了。
再睜眼,王玲玲就發現自己活回了十八歲。
王玲玲欣喜若狂,這輩子,她要先把首富給搶了。
還不等她說要嫁二婚頭,在跟徐霜退婚這件事上就已經困難重重,她媽死活不同意她跟徐霜退婚。
王玲玲煩躁的不行,總不能告訴她媽,徐霜就是個廢物,往後也就是個給人打工的命吧?
再加上本來老實的王櫻,今天一反常態的氣人。
王玲玲腦子裡充斥著憤怒,憤怒著憤怒著,靈光一閃。
上輩子王櫻搶了首富,自己嫁了徐霜。這輩子既然自己要嫁首富,那為什麼王櫻就不能嫁給徐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