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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不怪社員們大驚小怪,誰叫王櫻之前除了上學就是縮在家裡乾活呢?
李春娟倒是個沒忌諱的,可她大伯王永順要臉,就算是洗衣服,也一般是叫王櫻趕大早上去洗,洗完那些社員們都還沒起床,打豬草則是去後山,王家住的地方就靠後山,也遇不上人。
三下兩下的,王櫻這幾年甚少出現在旁人眼前,李春娟還在外頭說王櫻不下地不乾活,家裡都是王玲玲伺候王櫻。不過沒辦法,誰叫人家是烈士子女呢?
李春娟的話未必有那麼多人信,彆的不說,就王玲玲那個看不上這個瞧不起那個的模樣,叫她伺候隔房的堂妹?但凡有點腦子的就不能信。
這會兒見堂姐妹倆人一塊出來,對比就很明顯了,堂姐趾高氣揚走在前麵,看見誰都不打招呼。堂妹倒是小臉蠟黃走後麵,臉上還掛著靦腆的笑……
“……是不是該叫大隊長去王家看看啊,怎麼說也是烈士子女。”
“你去?可彆怪我沒提醒你,丫頭嫁出去還得有娘家撐腰的,你當大隊長什麼都不知道呢?人家自己都沒跳出來說。”
“再說就算李春娟不像樣,王永順還是個實誠的,這不,還叫王櫻讀到高中畢業了。”
“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我聽人家說了,這都是臭老九。”
“就你會瞎比比,她倒是想當臭老九,她當的上?”
“說永順呢,跑題了。我瞅著永順對她也不咋樣,除了叫上學,也沒見給這丫頭置辦啥,你瞅那褲子都短成啥了。”
“永順是個男人嘛,粗心大意的,還是李春娟不像話。”
……
一路上,王櫻一心多用,因為靈泉水而變得稍微靈敏一些的聽力,把身後眾人的話全聽在耳朵裡。
果然啊……
大伯王永順的名聲是比大伯母李春娟好多了。
王玲玲跟王櫻走了半個多小時到了西坡鎮,西坡鎮不大,位置卻好,從縣裡下來沿著大路能走到,隔了一條河是紅旗公社,沿著大路走二十幾裡是縣城。所以鎮子上該有的東西都有,國營飯店有兩家,修車鋪子一家,還有供銷社、畜牧站……
王玲玲帶著王櫻穿梭了大半個鎮子,才找到徐霜工作的國營飯店。
西坡鎮說是兩家國營飯店,實際上隻有徐霜工作這一間才稱得上是飯店,大喇喇的“西坡飯店”招牌上坡字丟了土字旁,看上去有點滑稽。另一間飯店在以前是個老字號的麵攤,現在收歸國營了,名字就叫國營麵館。
西坡飯店裡頭擺了十幾張桌子,這個點已經差不多到了飯點,店裡卻沒幾桌人。服務員靠在台子邊上摳指甲,店裡所有人身上都係著圍裙,上麵是紅彤彤的五角星和幾個大字——“南邵縣西坡鎮西坡國營大飯店”。
王玲玲進了店就要找徐霜:“你們店的徐霜在後廚不?我進去找他有點事。”
服務員不認識王玲玲,怎麼可能放她進後廚:“人不在,去菜站拿菜去了。”
王玲玲不耐煩:“那他啥時候回來?”
服務員:“這可說不準,大家都沒個手表,誰還能知道時間?”
王玲玲臉上簡直瞬間就掛上了不樂意,人服務員是光榮的勞動人民,也不慣著她。直接就請她出去:“同誌,你要是吃飯就坐下,不吃就出去,找人的話就在門口等。”
王玲玲被氣的腦殼疼,很想說自己是徐霜的未婚妻,但這話要是一出,豈不是給了徐霜賴上她的機會?
“……那給我來四個肉包子吧。”
服務員拿起本子刷刷的寫:“四毛錢四張票。”
王櫻從兜裡拿出來自己的小手帕,這年頭嚴格意義上來說農村人是不分糧票的,但他家因為有她弟弟王耀宗在上學,李春娟心疼兒子,不叫他跟王櫻一樣帶乾糧上學,而是背了糧食去糧站換了糧票給兒子吃學校食堂,所以王玲玲身上才能有兩斤的糧票。
服務員找了錢和票,從後廚撿了四個肉包子放在搪瓷碗裡,直接撂在台子上。
王櫻本來坐的好好的,但看見肉包子進碗就坐不住了。
熱騰騰的肉包子,褶皺都顯得那麼可愛,熱氣氤氳,最上麵的收口處隱約能看見一點醬色的印子。麵粉不是很白,帶著點過篩不徹底的微黃,但這仿佛是給肉包子加了一個柔光特效,看上去更加誘人可口……
王玲玲憋著氣給王櫻分了兩個肉包子,國營飯店給的東西都紮實,肉包子鼓鼓囊囊,想也知道裡麵塞了不少餡料。
王玲玲氣完也有點饞,她重生回來這幾天,家裡連個肉沫都沒聞著,今天說是來給王櫻和徐霜湊堆,也是順便給自己開開葷。
正當她咬了一口包子準備回味的時候,王櫻已經迅速的乾掉了大半個肉包子。
王玲玲吃第二口的時候,王櫻已經吃了一整個。
王玲玲吃到一半,王櫻已經……
王櫻意猶未儘,“楚楚可憐”的看向堂姐:“姐,我沒吃飽。”
豬肉餡包子,純粹的就跟這個時代的人們一樣,裡麵除了肉餡,連個蔥薑沫都吃不出來。王櫻覺得這家的廚子一定是個對廚藝有堅持的,光是從用蔥薑水而不是用蔥薑末就能看出來,講究人!
天然的麥香味兒,配上肉糜本身的香味,豬肉的香味一路香到胃裡,王櫻覺得,自己還能再來二十個。
王玲玲咬著牙,徐霜現在還沒回來,這會兒肯定不能讓王櫻不滿意。
“……你吃,我再去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