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田有福聞言就十分詫異:“你欠你大伯母的錢?大隊上不是每年給你二十塊錢還有二百個工分嗎?”
這可是當著全隊的麵說的,不少人都知道。
大隊上的工分是一個五分,二百個工分就是十塊,加上就有三十塊錢。雖然王櫻不上工,但是大隊的糧食是人四勞六,不上工也有一點糧食分,這麼算下來,王櫻的日子不可能難過。更彆提還有王櫻的親娘留下來的東西,雖說做赤腳醫生不讓收錢,但藥錢肯定是要給。這麼些年下來,她家人口少,也能落下不少吧?
地上被塞了嘴的李春娟心神俱顫!
剛進門,氣還沒喘勻就把這話聽進耳朵裡的王永順,也差點沒站穩。
完蛋了!他就耽擱這麼一會兒,大隊長都已經查到了錢和工分的事情了?!
還不等王櫻回答,王永順趕緊滿頭大汗衝到最前麵打圓場。
“沒有的事!三丫啊,你大伯母就是滿嘴胡說的!大伯怎麼可能問你要錢!你是大伯的親侄女,大伯應分照顧你的!提什麼錢不錢的,大伯拿你當親閨女看的。這幾年上學雖然說是花的多了點,但大伯能承擔的!”
大隊上的人對王永順還是信任的,畢竟有李春娟那個作妖婆娘在,大家天然的同情王永順。尤其王永順平日裡也不是個偷奸耍滑的人,誰家有事都能伸把手,在大隊上還算是有點好名聲。聽到王永順這話一出,有些人的天平瞬間就歪斜了。
“聽永順這意思,莫不是王櫻在學校裡花錢花多了?”
“沒準,王櫻那學校在鎮上,東西多貴呢!指不定就是這丫頭花超了,所以管永順兩口子借錢。”
“一年三十塊……夠能花的啊。”
……
王櫻在心裡發出“果不其然”的感歎,要麼說這位大伯才是狠角色,一兩句話就能把矛頭對準她。反正錢已經花了,她要是現在斤斤計較讓大隊長查,縱然最後把場麵翻過來,也難說清。而且對方還能把所有的過錯都推給李春娟,說他毫不知情。
人設是不能丟的,但是王櫻也不會順著對方的意思走。
王櫻:“大伯,可是去年大伯母就把我的烈士子女證拿走了,說是大隊上不給我發補助了啊。而且……前年的補助,大伯母說是你身體不好要吃藥,我都借給大伯母了。”
扯錢是吧?那就先掰扯下這個補助的事情。
王永順腦殼都炸了,瞪了一眼地上躺著的李春娟,媽的,這死婆娘,說了多少次,左右鄰居雖然離得遠,但是打人也不能打狠了。萬一這丫頭哪天跑出去叫彆人看出來什麼,他們一家子彆說是占好處了,以前吃的都得吐出來。現在可好,這死丫頭竟然是要抓著補助的錢不放了!
“三丫啊……大伯真是對不住你……你大伯母,唉……是我沒管住她。什麼烈士子女證的事,我都不知道的。你的補助是給到成年,我讓你大伯母把錢轉交給你了,你不知道這件事嗎?”
王永順眼見糊弄不過去了,索性把事情全栽李春娟身上,反正不乾他的事。李春娟給沒給,這事情就留給倆人扯皮了,左右壞不到他身上。
王櫻能放過他才怪,這個大伯整天縮在女人背後,有好處時候就是他的,有問題就是李春娟的,簡直叫王櫻不齒。
周圍的社員們或許有看不清的,但是田有福顯然不是。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王永順,沒等王櫻說話就把事情攬過來:“錢和工分的事情,咱們一會兒說,拿了王櫻多少就給人家補回來多少。先掰扯掰扯你老婆打人的事。”
看李春娟那個順手的樣子就知道,以前隻怕也是這樣打王櫻的。田有福就想看看,這兩口子還有什麼跌破下限的舉動。
說到這個,王永順沒了詞,錢和工分還能糊弄一兩句撇清自己,打人這事可是板上釘釘了。
“三丫,你大伯母就是糊塗……都怪大伯不好,平時就忙著上工,忽略了這些事。”
除了承認還能怎麼辦?王櫻身上的傷就是鐵證。不過這事也不冤枉李春娟就是了。
王永順承認的乾脆,道歉也道的利索。
這個檔口,要是王櫻還抓著不放,顯然就有些過了。社員們同情她是真的,但是如果王櫻計較太多,這些人又會覺得她這個人太刻薄。
王櫻抹了一把並不存在的眼淚:“大伯,我不怪你……但是我的烈士子女證,能還給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