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她身邊的那個雙s級能力值的保鏢動搖得不成樣子,反而需要遊星保護。
而遊星反複抽怪物的臉,麵色平淡無波,看不出任何異樣,一雙眼睛倒是亮得驚人,像是發現了什麼不曾嘗試過的新鮮玩意。
幾個怪物捂住臉僵在原地,遊星叫牧仁變大,足夠馱起人。
遊星把喪失行動能力的楚靖橫放在牧仁背上,從背包裡拿出捆縛帶固定住她的身體,又從挎包裡取出一包紙巾,撕碎團成團,塞住楚靖的兩隻耳朵,再牽起牧仁,往橋的另一頭飛奔。
那些怪物隻會不停說出戳人心肺的尖刻言語,都是精神汙染、摧人意誌的手段,遊星不擔心半途被砍,專心逃跑。
或許因為常年健身,體能等級不高的遊星體力不算差,被牧仁拖著狂奔勉強跟得上。
眼見就要過橋上岸,身後的怪物猛地一齊湧上來,齊齊伸手捉住遊星的手臂,將她往後拖。
牧仁齜著牙,艱難地前行,涎液順著嘴角滴落,爪尖在地上拖出深深的刻痕,哪怕身上馱了個人,卻仍被被拖得一寸一寸後移,無法再進一步。
遊星權衡片刻,猝然鬆開狗繩:“你帶楚靖先過橋,在橋頭等我。”
牧仁回頭看了遊星一眼,毫不遲疑,拖著飛起來的狗繩,狂奔離去。
遊星被四個怪物架著站在橋上,怪物的臉已經全部變成遊星熟悉的人臉,辦公室的同事、眼神惡心的後勤部長段啟鳴,以及眼中盈滿失望和不耐的父母。
他們架著遊星,逼她低頭往下看。
過江大橋下竟有一片滿是黃泥的深坑,坑底堆滿屍體,暗色的血和腐肉彙聚一起,散發出難聞的暖熱惡臭。
那味道竟很熟悉……
遊星被壓著脊背,微微眯眼。
她幾乎咬著牙吐出一句話:“444你個長舌鬼,到底在我枕頭下放的什麼鬼東西?”
遊星身後的一個怪物突然化作444的模樣,湊在遊星耳邊低喃:“帶著怨念的腐肉而已,你這麼介意?”
遊星閉了閉眼,試圖平複情緒。
444細長枯瘦的手爬上遊星的脊背,壓住遊星的脖頸:“睜開眼,你看,他們都選擇了解脫。”
遊星雙手撐著圍欄,身體緊繃,抵抗著那股欲將她推下橋的力量:“放開我。”
444湊到遊星耳邊,怨毒的詛咒像蟲子一樣鑽進遊星的腦中:“像你這樣無能的廢物,無房無車無存款,男人丟了,工作沒了,窩囊至極地活到三十歲,竟不覺得羞恥嗎?”
遊星忽然卸下力氣,平靜地問:“你的手段隻有這些?”
還欲說話的444頓住,偏開頭,拿手拂開眼前的長發,試圖看清遊星的神色。
棕色眼瞳清亮,含著冷意,並無任何懼怕、羞愧。
444:“你一句都沒聽進去?”
遊星:“你說得其實沒錯,窩窩囊囊地活了三十年,以為隱忍、識時務、妥協終有一天能得到回報,可現實就像這個惡心的怪談一樣,越良善心軟越好欺負。”
這怪談裡的怪物賤得很,你越怕、越懼,他們越會口吐惡言,不停惡心你,擊潰你的精神和意誌;但若是你無懼無畏,害怕的就是他們。
方才還如荊棘刺藤緊緊絞住遊星的怪物驟然失去力氣,遊星甩開挾製她的怪物,轉身朝橋頭走去。
444不可置信地追上去:“你一點都不在意彆人的評價?”
遊星:“彆人算什麼東西,是人是鬼隨意吐兩口口水,我都要接回家裡供起來?”
444:“那家人呢?你的父母、親戚、朋友的看法,你也不在乎?”
遊星停住腳步,轉身直視444呆滯無神的雙眸,語氣平淡:“曾經很在乎。人生在世,無論如何都逃脫不了被審視、被評價、被期望。可就算全盤接受那些否定和指責,全力迎合他人的期待,人生也沒有變得更好。我也是很久之後才明白,人不可能永遠活在彆人的欲望裡。”
444驀地僵住,瞳孔驟然微縮。
僅僅一瞬間,她好像反被眼前的女人攝住心神,差點被那股絕望和無力感染。
無法動搖。
甚至不留神,可能反被管理員的言辭影響,因為下意識就想認同。
444驚奇地看著遊星。
管理員或許早就瘋了,但她卻出奇的能忍,極力控製情緒,一直未曾被人察覺,也沒有異化。
444忍不住猜測:或許這才是她被公寓長看中的真正緣由。
遊星快步走下橋,身後的怪物停在橋上。
它們似乎無法下橋,隻用怨毒地眼神死死盯住遊星。
遊星走了幾步,回身看向444:“你不跟著?”
444搖頭,她嘴上的線早已崩開,聲音溫柔如水:“你我很快就會再見,隻要你能救我,彆說開店,你想在我的領域內做什麼都行。”
遊星眸光微動:“也就是說拿到開店許可的條件是救你?”
444卻不再回答,化作444的怪物又恢複了原來的麵目。
她已經從橋上離開。
天鵝絨公寓十五樓。
眾黑影裡有一隻瘦高如筆杆,幽幽出聲:“444的條件,管理員絕對無法完成。”
言真問:“你怎麼知道?”
那黑影聳肩:“444心中的毀滅欲,因人而起,軟弱的人心絕對無法對抗444奉行的規則。從剛才的狀況看,我們的管理員本身就是符合444領域規則的目標,早晚會被吃掉。”
言真詫異:“可是剛才在橋上,遊星絲毫不受影響。”
黑影:“那隻是一點微不足道的前戲,真正的好戲,現在才要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