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靖低頭看著手心的豆乳餐包,覺得有點眼熟,但包裝紙並不一樣,或許是她想多。
她心裡裝著事,沒心思吃東西,隨手把餐包放在床頭櫃,默默回想進入舌刀怪談後的經曆。
半晌,楚靖猛地回神,發現遊星還沒有回來,有些疑惑,抬眼看到牧仁睡在床下,她又緩緩放下心。
十三星區,天鵝絨公寓十五樓。
各樓層長已經離開,隻剩言真還留在辦公室。
言真的星環閃爍,他點開看了半晌,抬頭向公寓長彙報:“遊星問能不能從公寓直接進入444的領域,關於開店事宜,她想回來和444詳聊。”
公寓長從一堆用奇怪扭曲的文字書寫的文件裡抬起頭:“跟她說,我們的人在十一星區接她。”
言真如實回答。
楚靖第二日早上醒來,見遊星沒有回來,有些心慌,看到狗還在又強迫自己寬心,瘋狂在星環上給遊星發消息,然後發現遊星的星環掛在牧仁的脖子上。
楚靖:“……”
臨近中午時分,楚靖跟著牧仁下樓,麻木地站在酒店大廳,偏頭看著趴在前台鎮定核對信息、退房的黑白色大狗,有種精神汙染還沒完全消除的錯覺。
楚靖走出君都酒店大門,看到迎麵走來的霍遠都和兩個同事,揚手打了聲招呼,回頭就再也沒看見那隻聰明得過分的大狗,而兩萬星元的傭金已在三個小時前打到她的賬戶上。
那日天未亮透,遊星獨自從君都酒店出來,打飛車前往飛艇基站,買了去往第六星區的票,又輾轉到第八星區,最後在十一星區和牧仁碰頭,自此失去消息。
遊星和牧仁順利回到天鵝絨公寓已經是三天後的深夜,言真在門口接她。
入職以來,遊星從沒有深夜在公寓裡溜達。
公寓白日清靜,住戶人模人樣,夜裡不同,住戶幾乎脫離人形,長得千奇百怪。
即便有言真和牧仁隨行,深夜在公寓內晃蕩的住戶看到遊星,嘴裡流出涎水,麵目猙獰地追逐而來,想吃掉她。
言真送遊星到十三樓:“晚上是他們活躍的時候,隻有宿舍是安全的。他們剛剛看到你,可能會來敲門,誰來都不要理會。”
遊星:“蛐蛐在哪裡?”
言真:“這幾天沒怎麼見到她,可能在領域裡。”
遊星:“那我等下去找她,牧仁先跟著我。”
回到宿舍,遊星從冰箱拿出半成品食材,料理機攪著米漿,她趁空隙洗澡換衣服,出來快速開火烙了幾張牛肉餅,就著香濃米漿吃了頓熱氣騰騰的宵夜。
牧仁蹲在地上吃狗糧。
一人一狗休整好,深夜兩點半。
遊星背上布包,牽起狗繩,摸了摸手腕上的伯利恒之星。
房間裡溫度驟降,遊星往最冷的角落走去,回頭已經身處舌刀怪談之中。
這是一處空寂無人的街道,夜風嚎嚎。
遊星拉緊狗繩,問牧仁:“這是哪裡?”
牧仁回頭,豆豆眼裡滿是無辜。
它確實按她的指示尋找域主,但是一進來就被送到這裡,它也沒辦法。
遊星吸一口氣:“算了,找到她現在的位置。”
四周無人,卻有細碎的議論被風聲送進遊星的耳朵。
“又是她,怎麼又來了……”
“這女人沒臉的,好不知羞恥,說什麼都無動於衷。”
“臉皮比豬玀還厚,我要是活成她這樣,還不如死了……“
“鏗鏘”一道清脆的聲響,在夜色中格外刺耳,遊魂般的囈語如飛鳥一樣驚散。
遊星腳步微頓,低頭看去,漆黑的馬路上有什麼東西微微泛光。
從布包摸出照明燈,遊星蹲下去,一把鏽跡斑斑的剪刀橫躺在地麵。
遊星沒有撿拾,站起來跨過去,牽著牧仁繼續朝前走。
走了沒兩步,腳下踢到什麼東西,她打著燈,看到地上那把眼熟的剪刀,微微挑眉,再一次跨過去,加快步伐。
第三次被剪刀絆到,遊星臉色沉沉:“怎麼回事?”
牧仁湊過去,圍著剪刀嗅來嗅去,朝遊星汪汪叫了兩聲。
出門一趟,一人一狗培養出些許默契。
遊星聽出牧仁的意思,大抵是沒有危險。
隻是她向來謹慎,沒有直接伸手去撿,戴上皮質手套,又從包裡拿出乾淨的隔離袋,倒翻口袋將剪刀裝進去,係緊拎在手裡。
此後一路平靜,自從撿起剪刀,遊星再沒有聽見怪物的絮語。
途中遇到兩個被怪物追著罵、一路逃一路哭的怪談攻略者,遊星和他們錯身而過,雙方都沒有停下。
約莫過了兩個小時,遊星在一棟高樓的天台找到蛐蛐。
她坐在圍欄外,雙腿垂落,消瘦的身影像紙片,在夜風中飄蕩,靜默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