蛐蛐時常出入的地方,除非有命令,普通怪物都會繞行。
蛐蛐糖果店前後兩條街,這時間除了藏身在暗處的人類,沒有一個怪物。
追蹤獵物的遊怪墜在遠處,等蛐蛐和遊星經過。
蛐蛐覺得遊星推進速度太快,像是迫不及待要撒手,有些不滿:“剛開張一天就招人,你是不是太心急了?”
這店有她和遊星就挺好,蛐蛐不喜歡和不熟悉的人共事。
遊星打了個嗬欠,隻覺得肩背沉得很,苦口婆心:“我跟你不一樣,你斷手還能再生。你看看我,也就熬了兩個晚上,人都快散架。天天這麼熬,不出一個月,人就要沒。”
蛐蛐定定盯著遊星:“等你人沒了,就來我的領域,給你特殊職介和權限,專門為我照看糖果店。”
遊星暗歎失策,這是連死都沒個安寧,聽蛐蛐的口吻,甚至有幾分期待她人沒。
隻是招人和升級店麵,眼下都必須考慮起來。
遊星站在蛐蛐糖果店點麵前,目光落在旁邊占地寬闊的廢棄服裝店,一本正經:“眼下有三件事必須儘快安排。第一,店鋪擴張,主要是製作糖果的工房,我覺得還是放在域中比較妥當。”
總不能每天下班都在她宿舍的小廚房忙碌,那上班和下班還有什麼區彆?
遊星不能忍受工作和生活這樣界限不明。
蛐蛐:“你想在域中建糖果工房?你知道這得更改多少規則嗎?”
遊星:“就算每天隻能更改一條規則,花上幾十上百天也能建造出工房。”
蛐蛐:“並不是所有規則都能更改,你如今能破除、修改的都是無關緊要的規則。糖果店僅四平米,一旦擴大店麵,其存在無法與本域的存在規則抗衡,就會消失。”
遊星:“如果店鋪因規則消失,就繼續尋找新的規則界限,重新建造。失敗一次、兩次很正常,畢竟我們正在做的事情沒有任何參考。退一萬步來說,就算這個項目最終失敗,失敗的也是我。我可能會失去這份工作,甚至化作怪談的一部分。而你,不過是信任了一個人類,與她一起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嘗試。蛐蛐,你在害怕什麼?”
蛐蛐像是第一次認識遊星,張了張嘴,又閉上。
半晌,她才幽幽道:“你總說自己老了,經不起折騰。依我看,這不是挺愛折騰麼?”
說話間,兩人走進店裡。
蛐蛐:“還有兩件事是什麼?”
遊星:“儘快招人,願意學習製作糖果的學徒,這名學徒最好是你的下屬。至於店員,倒是可以試用普通人。”
蛐蛐已經不知道多少次產生這樣的想法——遊星這個人類,很多時候比他們這些怪物還要瘋狂。
她緩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說糖果店要雇傭普通人類當店員?”
遊星:“人類不受規則束縛,比起域中的怪物,確實是更優選擇。”
蛐蛐:“你打算把店員當消耗品?”
遊星忍不住笑了一下:“你怎麼會這樣想?怪談領域遵循規則存在,即便是域主也不能肆意殺戮。隻要尋找到合適的人,製定合理的規則,這份工作遠沒有想象中那樣可怕。”
蛐蛐繞著遊星轉了一圈,上下打量她:“到底是什麼給了你錯覺,認為我的領域不危險?”
遊星輕拍蛐蛐肩膀,安撫道:“不是說你不厲害,隻是或許有人能適應領域內的規則,這樣的人就有資質成為預備店員。雇傭人類當店員,也沒有那麼可怕。怪談獵人不就是以攻略怪談為生?再說,不雇傭普通人當店員,難道域中能找到合適的遊怪看店?”
蛐蛐想了想,不得不承認遊星的考慮合理且正確。
兀自糾結了一會兒,蛐蛐發現根本想不明白,也說不過遊星,這些事項最終還是全權交給遊星安排。
遊星今晚特意帶了去汙劑和軟刷,嘗試清理玻璃上的汙漬。
也就是在這裡沒有競爭壓力,不然這店麵又小又臟,真不會有人光顧。
往玻璃上噴一點去汙劑,等待幾分鐘,再用軟刷清理,竟然輕易地刷乾淨了一小塊地方。
物理清潔可行,遊星叫蛐蛐來清理玻璃。
她回到店裡,尋了個不起眼的地方,裁剪掉一截規則,拿出命筆把閉耳糖的編碼刻上去,店裡就能上架兩種糖果了。
遊星嘴裡叼著精神穩定劑,手軟的時候立刻喝一支,勉強維持行動能力。
修改好規則,她把糖果罐子擺到玻璃後麵,包裝紙袋放在方便拿取的地方,最後從包裡拿出提前寫好的招聘啟事,出門貼在蛐蛐剛刷乾淨的玻璃上。
蛐蛐幽幽飄到遊星身旁:“用命筆寫的?”
不是人類的文字,而是規則的文字。
遊星:“下午無事,就試著寫了一張。筆和剪刀太消耗精力,隻能抓些空隙,計算著使用。”
這張招聘告示僅麵向域中生物,招收糖果師學徒。
蛐蛐看得直搖頭:“怎麼才能讓你明白他們沒腦子的,憑本能行事,又被規則束縛,不過是被遺棄在這裡的殘渣。”
遊星不聽,提起挎包往隔壁的廢棄服裝店走:“今晚你看店,我到隔壁看看。糖賣完了我還沒出來,就來接我。”
蛐蛐:“啊?我看店?”
遊星:“你不說話就沒事。”
蛐蛐:“……”
遊星前腳走進廢棄的服裝店,後腳就有兩波人陸續從臨近的街道趕來,遠遠觀望開在三岔路口的血色糖果店。
周梓是第三波,他沒有察覺周圍還有彆人,在路口看到糖果店門口站著一個細長黑影,以為糖果店開門,大步跑過來。
還沒走到店門口,周梓就大聲招呼起來:“你好,我來買糖。”
他在怪談裡困了幾天,唯有昨晚和賣糖的店員正常聊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