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是說,咱們去搜其他秀女之前住的房間,把她們留下來的東西占為己有?”
蘇沐瑤點點頭,對上雲墨吃驚的眼神,她動了動唇,準備覓詞說服她。
畢竟原主是古代人,又出身名門世家,雲墨一直伺候原主,估計“非禮勿動”的儒家思想已經深深植根在她腦子裡了。
蘇沐瑤很理解,若是平常,她也不會去碰觸彆人的東西。
但現在遇到的是生死危機。
假如這個月大雪一直下個不停,她們剩餘的木炭,最多隻能堅持十天,本月的二十三號,她們就徹底斷炭了。
到時候就隻能等死。
蘇沐瑤不想死,俗話說的好,好死不如賴活著,她向來珍惜自己的小命。
何況,再殘忍點來說,那些秀女這輩子都不會有機會回來了。
蘇沐瑤心裡很清楚,看守皇陵注定是一條死路。
康熙雖然不諱生死、不信鬼神,但在維護自己的皇權方麵,和曆來的皇帝都一樣,甚至比曆來的皇帝更甚。
九是陽極之數,用來體現帝王的尊貴。
康熙的陵墓為了合陽極之數,建造在九十九尺深的地下,折合現代算法,就是三十二點六七米。
陵墓中副室的陪葬棺材就是給前去守陵的宮人準備的,帝王入葬時,她們也跟著進去墓中,之後墓門被封死,隻在地表上方留一個小口,每天會有人將食物和水放在盒中,由繩索吊中,一點點的放下去。
最多放一個來月,就不用再放了。
裡麵已經沒有活人了。
蘇沐瑤甚至不敢想,如果自己一穿過來,就被派去看守皇陵,那該怎麼辦。
她確實有些同情那些守陵的秀女,但同情心又有什麼用呢?
她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的日子過好,其他的事,她管不了,也不準備管。
在她心裡,她自己永遠是第一位。
蘇沐瑤正琢磨怎麼勸雲墨時,卻見雲墨忽然深吸了一口氣,感歎道:“小姐,太好了!”
蘇沐瑤:“???”
她怎麼有點看不懂了呢?
雲墨都快要喜極而泣了,吸了吸鼻子道:“小姐,我這幾天因為受潮木炭的事,心裡一直煎熬著,悔的腸子都快青了,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
她紅著眼圈道:“我哪怕凍死都沒關係,但如果連累了您,我真是要比死還難受了!”
所以說,雲墨的思想很開明,完全沒有心理負擔,居然是她誤會了?
蘇沐瑤眨眨眼:“那、查搜其他房間的事……”
雲墨拍了拍胸脯,保證道:“小姐,您儘管放心,有我在,保證一個地縫也漏不掉。”
蘇沐瑤不但放心,而且恨不得給雲墨刷個火箭。
因為接下來的幾天,她就發現,雲墨對搜刮彆人“遺產“的事,不但不排斥,而且還十分樂在其中。
她就跟蝗蟲過境一樣,隻要是她搜過的房間,除了桌椅床凳之類的家具,其他的什麼都不剩。
光禿禿一片,連洗臉的銅盆都被順走了。
所有搜刮來的物資,按著之前搜過的房間,分做了二十五堆,被雲墨放在兩邊空著的耳房裡,將房間填的滿滿當當的。
搜刮完之後,雲墨便開始盤點物資。
蘇沐瑤進去後,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她小心翼翼的繞過堆在門口的幾個大箱子,到了最裡麵。
雲墨見她過來,眼睛彎起來,往旁邊挪了挪,獻寶似的說道:“小姐你看!”
她腳邊有一個上圓下方、極為精致美觀的紅漆籮筐,筐裡麵裝滿了木炭,這些木炭烏黑發亮,肉眼可見的,比她之前用的黑炭品質要好得多。
蘇沐瑤脫口而出道:“這是紅蘿炭?”
雖是疑問,語氣裡卻帶著篤定。
而她之所以這般篤定,一部分是因為這些木炭的外觀,更多的則是因為盛放木炭的這個紅漆籮筐。
紅蘿炭,被叫做紅蘿炭,不是因為它顏色紅,而是因為盛放它的籮筐是用紅漆刷的。
古代不比現代,科技發達,有各種化學合成製品。
古代的油漆,是用天然漆樹汁製作的,屬於奢侈品,而其中紅漆又被命名為剔紅,最為珍貴。
紅漆取自十六年以上的漆樹,產量極少,上漆時也很複雜,要用真絲麻團在器物上沾染擦拭,上完一層再上一層,共塗百來層,才能呈現潤澤均勻的朱紅色,接著還要雕花,這個過程更容不得分毫馬虎,哪怕出現一丁點失誤,所有的辛苦就毀於一旦了。
紅蘿炭名貴,裝紅蘿炭的籮筐更名貴,這樣一個雕花籮筐,放到現代,至少能換一棟大彆墅。
但問題是,在後宮中,紅蘿炭至少得是貴人位份以上的妃嬪才能用。
乾西四所是秀女住的地方,怎麼會出現紅蘿炭呢?
除非……那批秀女中,有人和先帝的高位妃嬪有親緣關係。
隻可惜,一場宮鬥戲,還沒開場就落了帷幕。
隨著康熙的駕崩,除了太後外,其他的高位妃嬪也從權利的中心退了場,那些秀女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