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身份?我他媽身份多了。
李鈞心頭忍不住暗罵一句。
自己是穿越者,莫名其妙來到大明國祚萬壽無疆的吊詭世界也就算了,還是他媽的一名二五仔!
明麵上的身份是黑幫袍哥會的成員,暗地裡還是成都府錦衣衛二處的線人!
這個開局是李鈞沒料到的。
李鈞吐出一口濁氣,笑道:“大人你誤會了,我不往處裡傳消息是因為趙鼎那邊最近很老實,除了常規的走私販賣違禁品外,沒搞過什麼大動作。”
李鈞口中的趙鼎,正是成都府渾水袍哥的舵把子,龍頭老大。
“沒動作?”
餘寇嗤笑一聲,五指猛然合攏,手中酒盞“啪”的一聲被捏成碎片。
“就在你進店前十分鐘,祭刀會旗下的一個歌舞伎町才被襲擊。中層若頭級乾部,祭刀會‘十貴’之一的流川坦被人擄走,你敢說這事情跟你沒關係?”
李鈞心頭一凜,默不作聲的用食指刮了刮自己的眉毛。
這胖子的狗鼻子還真靈啊!
餘寇冷冷一笑,“流川坦可是祭刀會的接班人之一,趙鼎動他是不是想跟那群倭寇罪民開戰?”
罪民這個稱呼始於隆武帝朱平淵時期,他下旨撤銷了藩屬國律令,悍然發動擴張戰爭。
力排眾議在所有戰敗國設立罪民區,將其中的百姓劃定為罪民,納入整個帝國階級的最底層。
祭刀會和安南幫,就是成都府最大的兩個罪民幫派。
“袍哥會哪兒來的膽子開戰啊,”李鈞攤手笑道:“不過是兒子打架輸了喊爸爸。”
“趙鬥因為爭地盤的事情在流川坦手上吃了不少虧,已經成了袍哥會裡的笑柄,趙鼎讓我幫他出頭而已。”
李鈞聳了聳肩膀說道:“大人你也知道,趙鼎無後,隻有趙鬥這麼一個侄子。他要是再不幫這位太子爺挽回點臉麵,趙鬥拿什麼去接他的班。”
“趙鼎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小輩子打架他插手像什麼話,不過.”
餘寇不屑的撇了撇嘴,突然眼神一凝,肥胖的身軀朝前傾靠幾分。
李鈞頓時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壓迫感撞向自己,跳動的心臟都慢了兩拍,身體不受控製的繃緊。
這就是序列的力量嗎.
“以後就算是這種小事,我也不想從彆人的口中聽到,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李鈞忍住心底的躁動不安,將一縷殺意死死按耐住,言辭懇切道:“大人放心,以後不會了。”
餘寇臉上緩緩露出滿意的笑容,他知道李鈞心中有怒,可他根本不在乎。
誰會在意一件工具的喜怒哀樂?
卡座內一時陷入沉默,片刻後李鈞還是忍不住將心頭一直困擾他的疑惑問了出來。
“大人,既然錦衣衛想要收拾趙鼎,那隨便找個借口拔了他就是,何必這麼麻煩?”
打了一棍子,那就要給一顆棗。
才敲打完李鈞的餘寇顯得很有耐心,解釋道:
“一座城市就算再乾淨,下水道裡也會有耗子。”
“袍哥會死了一個趙鼎,馬上就有吳鼎、李鼎頂上來。像這種野草根本除不了根,春風一吹,立馬又生出來。”
李鈞有些不解:“既然這樣,那我何必監視趙鼎?”
“這些事情你現在不用知道。”
酒肆光影搖動,餘寇一張胖臉藏在陰影之中,那雙嵌在縫隙中的眸子卻異常明亮。
“你現在就好好給我盯著趙鼎,這老頭已經到了狗急跳牆的地步了。”
餘寇語調變柔,帶著一股讓人信賴的真誠:“等做完這件事,我會向成都府錦衣衛戶所給你申請賞賜。你不是想要走武序嗎?這是你破鎖晉序最好的機會。”
“到時候你就能脫離賤民籍貫,甚至還能加入錦衣衛,這可是千金難求的好機會。”
“多謝大人。”
餘寇畫餅的功夫顯然不夠熟練,李鈞心底根本毫無波動,隻是用生硬的語調附和著。
“你也彆有什麼顧慮,你是錦衣衛線人的事情除了我以外,沒有其他人知道。大膽的放開手腳乾,我等你的好消息。”
餘寇這句話像一條陰冷的毒蛇纏上李鈞的身體,他放在膝蓋上的雙手驟然緊握成拳,低垂的眼眸中散發著徹骨的寒意。
“那我可要多謝大人您的提攜了啊!”
餘寇自然聽出了對方話中的那股不滿和憤懣,但也隻是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擺手道:“行了,都是一家人何必這麼客氣,忙你的事情去吧。”
李鈞沉默起身,抱拳拱手之後,轉身大步往外走去。
餘寇看著對方離去的背影,嘴角徐徐露出一絲輕蔑的笑意。
他重新臥進沙發中,抬手打了一個響指,立馬有兩名衣著暴露的仿生人走了過來,一左一右依偎在他身旁。
隨著卡座帷簾緩緩合上,回蕩在酒肆裡的歌聲越發激烈高亢。
“沿著掌紋烙著宿命,今宵夢醒無酒。沿著宿命走入迷思,夢裡回到崇禎!”
李鈞一腳踹開酒肆大門,徑直闖入那片連綿的雨幕,大步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