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了半天,被他吃下的隻是畫卷周圍的祥雲圖案,中間那頭鷺鷥依舊完好無缺。
他舉目凝視著李鈞,緩緩道:“你是個好人。”
“因為我是好人,所以你就用這種小招式脅迫我?”李鈞一臉冷笑。
楊白澤猛力搖頭,艱聲道:“我隻是想賭一次,看看能不能讓族裡的兄弟長輩們的犧牲有價值。”
“我要是看著你吞下去呢?”
李鈞故意皺著眉頭,被一個毛頭小子釣出了惻隱之心,讓他有些掛不住臉。
“那我也死的踏實,至少我儘力了。”
楊白澤突然坐了起來,雙膝砸在遍布血跡的青磚上,對著李鈞的方向恭敬磕了個頭,聲線顫抖,“多謝。”
李鈞身體像是觸電一般,飛快朝著一旁挪開,繃緊的嘴角說不出一句話。
這操蛋的世道,被搶的居然向搶劫的說謝謝。
弱小,就是罪過。
自己在彆人眼中,何嘗不也是負罪之人。
李鈞長歎一聲,心間那團滾燙的怒焰讓他說話的聲音變得格外沙啞,“我叫李鈞,這東西算我跟你借的,我會還你。”
“不必了,十年之後,這祖宗遺饋我棄如敝履!”
少年郎搖頭,語氣格外自信。
“你覺得你能成為狀元?”
“有何不可?”
李鈞眉頭一挑,“就算你用了你祖宗的腦組織切片,恐怕也是難如登天吧?”
“這東西是楊氏的希望,但不是我楊白澤的希望。這書,我自己能讀!”
字字鏗鏘,擲地有聲。
即使是心念堅韌如李鈞,也在這一刻心旌飄搖。
少年郎單薄消瘦的身體搖晃著站了起來,他挺直的脊背,朝著正房內咧嘴一笑。
這一次他並沒有用北方官話,而是用一口蜀地腔調對著李鈞喊道:
“你已經算好人了,我一個兒娃子能看的開,你有啥子好內疚的?世道就是這個樣子,不過老子能改!要不了好久咧,你就等到嘛。”
聲音清朗,卻透著一股壯懷豪邁。
李鈞怔怔看著楊白澤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那半隻鷺鷥被壓在一隻椅腳之下,斷裂處全是牙齒撕咬的印記。
就在這個時候,斷開許久的通訊終於恢複。
在一片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左右耳中傳來兩個截然不同的高亢聲音。
一邊是趙青俠的怒吼,另一邊則是顧邕撕心裂肺的嚎叫。
“顧甲.顧甲!去他娘的仙人板板,還有能喘氣的嗎,快點來救本公子!”
“歇夠了,也該乾活了。”
李鈞晃了晃被吵的發疼的腦袋,撐著膝蓋站了起來。
他從身上襤褸的武服上扯下一截布條裹在腰間,伸手拔刀,大步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