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背挺拔,如一杆長槍插在地上。
“嘉啟十一年四月初三,鴻鵠叛軍在你轄區內蠱惑百姓四百餘人,衝擊宣慰司衙門,造成一名同知重傷,一名僉事重傷。逃跑途中,炸毀沿街商鋪工坊上百處,因騷亂而死的普通百姓多達三千人。但是到目前,你依舊沒能抓到罪魁禍首。”
錢鳳庭眼底帶著一絲不忍,但語氣卻依舊強硬,“這是不是事實?”
“是事實。”
針落聽聞的會場中,虯龍的語氣異常蕭索。
“既然是事實,那現在千戶所對你們做出剝奪參與評議資格,隻保留基本工部配額和經費的處罰,你接不接受?”
“接受。”
虯龍深吸了一口氣,腦袋重重砸著麵前的虛空。
“所有的罪責我都認,但卑職有一件事不解,想問千戶大人!”
“你說。”
“在追查此案的過程中,卑職得知了一個消息。在當日案發之前,臨近戶所已經提前得知了鴻鵠將要襲擊姬路城宣慰司,卻沒有按照錦衣衛條例通報消息,而是在鴻鵠得手逃跑的時候,才跳出來堵截抓人。甚至為了搶人,和我們發生了衝突,這才讓幕後主使抬走!”
虯龍神色冰冷,泛紅的眼眸死死坐在對麵的角木蛟。
“如果是我姬路城錦衣衛自己無能,那闔所上下儘數死絕,我虯龍心甘情願!但如果是有自己人在背後搞些上不了台麵的陰險招數,我絕對不服!”
聲如震雷,在會場之中炸響。
“岡山城,這件事你們今天不給出一個解釋,我姬路城跟你們沒完!”
一名姬路城的錦衣衛總旗從座位上衝了起來,指著角木蛟怒聲喝道。
事態進行到此,就連李鈞這個剛剛上任的百戶,都看出了這件事中隱藏的貓膩。
如果虯龍所言確鑿,那這件就是岡山城刻意隱瞞了鴻鵠要襲擊姬路城宣慰司的消息,等到鴻鵠犯案之後,才在對方的退路上守株待兔,坐收功績。
吃相難看,行為惡劣,令人發指。
“虯龍,我看在大家是兄弟戶所的麵子上,好心好意幫你阻斷鴻鵠退路。雖然最後首惡逃脫,但那也是你們姬路城自己無能,無憑無據,單憑臆測,你就想把黑鍋扔到我的頭上?”
角木蛟身體懶散的往後一靠,腦袋靠著椅背,目光輕蔑的看著虯龍。
坐在上首的錢鳳庭肅聲道:“虯龍,你有確切的證據嗎?如果有,就當這所有同僚的麵拿出來!”
“我”
虯龍麵色一黯,原本挺拔的脊背微微彎了一分。
“那就是沒有證據了?”
角木蛟冷聲一笑,“這件事千戶所早已經介入調查過多次了,如果是我角木蛟刻意隱瞞消息,千戶大人會放過我?已經定性是你們姬路城自己無能導致的首惡走脫,到今天還拿出來找茬,虯龍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的兄弟為了查清這件事,前赴後繼,死了很多人,他們絕不是無能之人!”
虯龍牙關緊咬,垂在腿邊的拳頭捏的哢哢作響。
“那他們查清楚了嗎?沒有!進則獎,退則罰,這是倭區錦衣衛的規矩,你不行就要認,挨打就要立正!”
角木蛟一拳砸在會議桌上,陰沉的目光掠過虯龍,看向剛才那名怒而起身的姬路城總旗。
“還有你,這裡是千戶所,有你一個小總旗說話的份嗎?你算個什麼東西?”
“是你爹,你個龜兒子。”
一個飛揚跋扈的聲音突然響起。
霎時,整個會場中所有人,李鈞在內,齊刷刷愕然回頭。
隻見範無咎不知何時站了起來,臉上那股屬於道序黃巾力士的冰冷淡漠,已經全部褪去,取而代之是李鈞熟悉的那股囂張。
範無咎笑著對李鈞眨了眨眼,伸手攬住那名孤立無援的總旗的肩頭。
轟!
桌椅傾翻的巨響傳來,角木蛟豁然起身,麵容猙獰扭曲,“閻君,你們犬山城什麼意思?你要是管不好手下,老子來幫你管!”
李鈞慢慢轉過頭,將麵前桌上剛才因角木蛟砸拳震翻的腦袋扶正,微微轉動,將荒世夏虎的臉正麵對著暴怒的角木蛟。
“你要是有這個膽子幫我管教下屬。”
李鈞單手一招,“那你就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