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滔滔,紅日浮沉。
“其他大城的進度如何?”
“也在推進。不過明顯采取的還是保守態度,在力度上遠遠趕不上我們。就連作為倭區核心的江戶城,目前也隻開辦了兩所夫子廟,收錄的學子人數甚至還沒有我們的一半多。”
許準猶豫了一下,“很明顯,這些人還是在騎牆而觀,而我們依舊還是那隻最引人注目的出頭鳥。”
“那就讓他們好好的在一邊看著!”
楊白澤顧盼之間,鋒芒畢露,“而且我們可不是什麼出頭鳥,而是抗纛前行,開山破路的先鋒!”
許準對楊白澤的意氣風發之語不置可否,轉而問道:“聽說倭區宣慰使李不逢李大人,又在黃粱夢境之中召見了您?”
“沒錯。”楊白澤沒有選擇隱瞞,回答的坦蕩。
“李大人什麼吩咐?”
楊白澤淡淡道:“他也是讓我們把腳步放慢一點,不要太急於求成。”
“李大人這就是在提醒您呀。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如果我們始終一騎絕塵,腹背受敵的可能性不小啊。那些人可不會這麼安分的等著我們拿走最大的功勞。我們不能隻盯著前麵,不防著身後。”
許準這番話說得實在,在帝國宦海浮沉了半生的他,雖然沒有見過那海麵之上的絕美風光,但海底那些能夠吞噬骨骸的暗流卻經曆過太多。
‘官’字兩張口,一張要能口吐錦繡文章,另一張卻要會咽下心酸委屈。
光會吃‘功勞’不行,更關鍵的一點是要學會怎麼去撒嘴,給彆人留一點吃食。
吃獨食,可是官場大忌。
楊白澤是不折不扣的少年英才,一身骨頭清傲堅硬,這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可要是兩張嘴都死死咬住,那可就不受人待見了。
裴行儉年輕的時候也是如此,做事雷厲風行,官職扶搖直上,連帶序列也晉升極快。
不過旁人或許不知道,但作為跟隨了裴行儉一輩子的許準卻是一清二楚,裴行儉吃過的苦頭可遠遠比拿到手的功勳要多得多。
要不然也不會一路從帝國朝堂被趕到陪都金陵,又淪落到被人視為雞肋的成都府,去道序的屋簷下受人白眼。
“許老你的擔憂我知道,可我們和他們的處境不一樣。我們的身後可沒有高門大閥作為支撐,如果因為擔心腹背受敵就瞻前顧後,那到最後可能連一口湯都喝不到。”
楊白澤英氣的麵容上遍布逼人的殺氣:“如果他們真的恬不知恥,敢在我們背後亮刀,那就連他們一起給收拾了!”
許準見他態度如此堅定,嘴唇微微翕動,卻半晌無聲。
“您放心,我不是什麼愣頭青。”
楊白澤回身看著眉宇中依舊掛著憂慮的老人,笑道:“如果不到最後關頭,我也不願意去拔門閥的虎須。您也彆太擔心,這次可是老首輔卸任之前最後的手筆,他老人家可是一直盯著的,這些門閥應該會有所收斂,不敢太過於囂張。”
“您還是不了解這些門閥。”
許準搖了搖頭:“那些人手段齷齪,毫無底線,下官是擔心他們明麵上笑嗬嗬,背地裡卻用一些下作的手段。”
楊白澤渾然不在意,朗聲笑道:“你老是擔心他們會派人殺了我?”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這裡是倭區,帝國官員被殺的例子比比皆是,毫不費力就能找一個鴻鵠或者倭寇來頂罪。而且您的”
許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憋了良久之後歎氣道:“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啊。”
楊白澤心頭了然,淡定道:“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那是因為君子手無縛雞之力,撐不起將要傾倒的危牆。我的序列品級是不高,可我們在犬山城也並不是孤立無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