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我還是小看你們了。”
顫巍巍的劍身後,羅城的眼眸不見半分波瀾,嘴角甚至掛著淡淡笑意。
“冒昧問一句,你們到底是怎麼找到我的?白玉京,還是欽天監?”
李鈞根本沒有理會他,眼神直勾勾落在旁邊的謝必安身上。
符篆蓋臉,血字刺胸,這一幕讓李鈞心跳驟然一停。
“義氣?我當年剝離的第一種情感就是這個。慈不掌兵,善不為官,你們武序執迷於此,注定要淪為道序的手下敗將!”
戲謔的話音中,密密麻麻的金色絲線突然纏繞上被指虎壓製的紫色飛劍,彎曲的劍身陡然繃直,一股巨大的反震力道從拳鋒反湧回李鈞的身體。
哢.
細微的破裂聲中,一道裂紋在指虎上蔓延開來,隨之而起的還有一聲稚嫩的悶哼聲。
“一個六品的墨甲,也敢擋我飛劍鋒芒?!”
李鈞當機立斷,側身一閃,讓開金色劍刃的劈砍。
身形還未站穩,一個熟悉的身影突然從眼角餘光中一閃而過。
李鈞心頭寒意頓生,一股細微的刺痛從腰眼位置湧起。
那是本能的警兆!
砰!
一枚被激活的火篆在李鈞身後炸開,熾熱的烈焰席卷整個房間,將他的身影完全吞沒。
滾滾黑煙之中,那道偷襲他的身影也被激蕩的熱浪從碎裂的牆壁推出房外,從高空墜向冷硬的街麵。
錚!
黑色的劍影從地麵飛掠而起,以極快的速度繞過謝必安的四肢。
噗呲!
“啊!!!”
如同野獸的嘶吼聲中,謝必安四肢被儘數斬斷,斷口處鮮血狂湧,裸露出的骨頭上不知道何時被刻滿了蠅頭大小的道紋。
袁明妃身影矯健如雌豹,縱身躍起,抱住謝必安的殘軀穩穩落地。
嗡.
安置在袁明妃體內的黃粱佛國功率飆升,右手五指扣住謝必安的頭顱,姿勢如同灌頂。
一雙鳳眼之中煞氣橫生,栗色的瞳仁深處浮現出一對金光璀璨的萬字符。
“我隻能切斷他們之間的鏈接一刻鐘,快!”
陳乞生同時右手並攏如劍,對準謝必安臉上的符篆邊緣插了下去。
劍指如撬棍,硬生生將沒入血肉的符篆撬起一角。
通過這一絲縫隙,能夠看大片黏糊糊的血絲,還有一根根從篆身中延伸出,從謝必安無關刺入頭顱深處的神經線束。
“啊啊啊啊!!!”
謝必安被削斷的四肢不斷擺動,噴湧的鮮血很快染紅了袁明妃的衣衫。
可無論是她,還是正在想辦法抽離符篆的陳乞生,都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理會耳邊接連不斷的慘叫。
哢噠。
一隻大手橫插過來,拽住謝必安的下巴往下一拉,直接將他的下巴卸掉。
“小白你鬼哭狼嚎什麼,一點小傷口而已,彆給你老子我丟人。”
範無咎拿著一罐止血噴霧,仔細噴過謝必安四肢的傷口,見出血終於止住後,這才對著陳乞生和袁明妃說道:“兩位,小白就交給你們了。”
他低著頭拍了拍謝必安的側臉,“等著,為父去幫你宰了那個龜兒子!”
範無咎染血的手掌抓起腳邊的火龍出水,昂頭拔身,周圍密集的腳步聲如潮水般響起。
夜叉、戮鬼、畫皮.
槍口如林,怒指頭頂那道踏劍淩空的身影。
轟!轟!轟!
彈雨潑灑,炮焰喧天。
可這樣強橫的火力,卻被一麵金篆燕尾盾全部擋了下來。
這一幕讓範無咎目眥欲裂,卻無可奈何。一股深深的無力感蔓延在犬山城錦衣衛的心頭。
“你們可千萬不要遠離他哦,一旦他和我重新鏈接上,就算是白玉京的天仙來,也救不了他。”
羅城盤腿飛劍上,神色慵懶,俯瞰著眾人的眼眸中卻是一片淡漠。
他選擇先對謝必安下手,並不是一時興起,而是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
作為二處總旗,謝必安對整個犬山城百戶所的情況了如指掌,如果他惜命投誠自己,潛伏回戶所之中,協助自己逐一斬殺李鈞和陳乞生等人。
如果不配合,自己也能把他煉成黃巾力士,就像現在這樣,充當自己牽製犬山城眾人的一件利器。
除了百戶閻君之外,整個犬山城還能對自己有威脅的也就隻剩下龍虎山天師陳乞生和那個佛序叛徒袁明妃。
至於其他人,根本不值一提。
“神仙也要動腦啊,羅天那群人實在是太蠢了。”
地麵上,陳乞生驀然抬頭,對著那片燃燒的火海怒聲喊道:“老李,一刻鐘內殺了他,小白還有的救!”
“殺了我?你有這個本事嗎?”
羅城神情傲然,睥睨下方滾滾的濃煙,一道魁偉的身影在其中若隱若現。
“整個道序的洞天都以為我早就已經是道四了,可其實我還在道五。我說這句話的意思,是想告訴你,這個世上並不是隻能你們武序的人能打!”
羅城話音剛落,一雙蘊含著滾燙匪焰的眼眸,從濃煙中躍然而出。
頂盔摜甲,眉嵌紅眼,手上不見指虎,卻握著一柄纏繞著赤焰的黑色直刀。
武夫著甲,沸夜殺人!
“廢話說完了?我趕時間。”
李鈞身體如同一張拉緊的勁弓,雙腳微彎,繼而繃直,衝天而起。
食龍虎。
縛焰。
重樓,崩!
砰!
燕尾盾如同紙糊一般,炸碎成漫天碎片。
飛劍穿星尾部噴出寸長的紫色尾焰,刺向李鈞的麵門,卻被黑色直刀迎麵劈飛。
羅城踏著風篆向後飛退,臉色陰沉盯著身前這個執刀裹焰,披甲淩空的身影。
恍惚中,他竟然生出一種還在明智晴秀構築的夢境中,和不可一世的荒世烈交手的錯覺。
甚至此刻迎麵砸來的壓迫感,還要更甚一籌!
“這就是獨行武五啊?!來!”
羅城放聲大笑,頭頂道髻炸碎,身後篆起如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