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虎山‘九部’之上天師府的直係子弟,張清律,受篆道號陽炎。
而陽玄,自然是陳乞生的受篆道號。
“謹遵師兄法旨。”
陽極低眉斂目,態度恭順。
“陽玄。”
張清律麵門上浮現一幕仙鶴淩雲的畫麵,身體內傳出的聲音雖然溫潤和煦,可落在陳乞生耳中,卻像是僵硬的模擬。
“你剛才說其他八部的道儀管不到你們鬥部,那我這個直屬於天師府的師兄,能不能入得了你的法眼?”
“當然能了,您可是咱們這一輩的大師兄,我陳乞生的眼界就算再狹窄,也不敢看不見您的法身啊。”
“既然你還當我是大師兄,那就坐下吧。”
“行啊,多謝師兄恩賜。”
陳乞生晃蕩著肩頭,一屁股坐在蒲團上,也不像周圍其他人那樣盤腿正坐,而是屈腿撐著手肘,滿臉吊兒郎當。
其他人對這一幕視若無睹,眼神齊齊落在高居正北位置的張清律身上,神色肅穆。
“或許各位師弟已經發現了,我們這些人分彆來自九部和天師府,都是宗門本次派遣入倭區尋求機緣的子弟,按理來說,我們同氣連枝,理應在來到倭區後互幫互助。可直到今天,我們才第一次碰麵。這是我這個做師兄的,沒有儘到應有的責任,還請各位師兄弟原諒。”
有人開口接話:“陽炎師兄切勿自責,我們龍虎山一向都是單打獨鬥,自求多福,怎麼能怪到師兄你?”
“多謝師弟體諒。”
張清律臉上畫麵隨著話音變換,一名劍眉長髯,麵如冠玉的道人盤坐在麵門鏡麵中。
“誠然,我們龍虎山的道序一向自強自立,習慣各自為戰,如果放在往日,這麼做當然並沒有什麼問題。但如今倭區形勢風雲突變,如果我們依舊還是一盤散沙,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被其他道序勢力掃地出門。”
此話一出,滿座噤聲。
眾人表情變幻,不一而足。
有人驚訝、有人皺眉,也有人不以為然。
陳乞生則是滿臉嬉笑,左顧右盼,仿佛局外人一般,饒有興致的將眾人的神色儘收眼底。
“陽炎師兄。”
一名樣貌粗獷的道序率先開口,“我不是反對你的話,隻是‘風雲突變’這幾個字從師弟我進入倭區開始,就已經聽過很多次,耳根子都快起繭了,但從始至終也沒看見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啊,諸位說是吧?”
“陽龍說的對,倭區早已經在風雨聲中了,何來風雲突變?”
“一個小小的彈丸之地,變不了天的。”
道殿內一時眾說紛紜,什麼說法都有,唯獨不見有人發出讚同的聲音。
陽龍豪邁大笑,壓下眾人的議論。
“機緣有限,各憑本事。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是咱們龍虎山道序一貫的行事作風,現在師兄你一句似是而非的話,就想壞了一直以來的規矩,這恐怕有些難以服眾啊。”
話音剛落,一直低眉斂目的陽極驀然抬頭,眼神淩厲掃向陽龍。
“你看什麼?”
後者毫不畏懼,道袍無風自動,壯碩的身軀散發出如山巒一般的厚重氣勢。
陽極兩眼微眯,眸底精光凝成一線,按照膝上的手掌微微顫動。不過還沒等他做出下一步動作,就被張清律以眼神製止,隻能心有不甘的收回目光。
“哼哼。”
陽龍臉上冷笑連連,似乎根本不把陽極放在眼裡。
一旁看熱鬨的陳乞生看到這一幕,不禁麵露詫異,他對於這位同門的了解不多,隻知道對方是‘陣’部門的出了名的刺頭。
論身份勳貴比起張清律這個天師府子弟自然要略遜一籌,但實力背景卻絲毫不差。
畢竟張清律在天師府內,隻排在‘張天師’繼承順位的二十名開外。而陽龍的師傅卻是陣部的主將。
不過現在看來,陽龍也並非是單靠背景的紈絝子弟,起碼在以張清律作為構建主的黃粱夢境,他還能爆發出這樣的氣勢,足見手中的黃粱權限也不低。
龍虎山這次派出的十人,都不是酒囊飯袋。
要不然也不能在進入倭區這麼長時間後,一個個還能囫圇的坐在這裡。
“陽龍師弟,我也是龍虎山人,自然也不願意乾擾大家的自由。要不然,我也不會在今天才召集大家。”
張清律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溫和,甚至連語調都不見半分起伏變化。
“我也希望能像你說的一樣,這次也隻是似是而非的危言聳聽,不過天不隨人願啊。”
陽龍一雙濃眉緊皺,不耐煩道:“到底是什麼事情,還請大師兄你明言!”
“有地仙過境了。”
張清律臉上畫麵中的晴空驟然轉暗,無邊雨雲從四麵聚攏而來,遮天蔽日。
連帶著道殿內的光線也變得晦暗,一股莫名的寒意盤繞上眾人心頭。
“遞補地仙?”
陽龍臉上的輕蔑早已經消散一空,隻殘存著一絲僥幸。
“不是。”
張清律搖頭道:“是白玉京的正式地仙。”
陽龍神色陰沉鐵青,“師兄你從什麼得來的消息?我們怎麼不知道?”
“消息來源我不能告訴你,但我可以告訴你們,這個消息並不是從道序中來,連你們的師長暫時都還不知道,所以並沒有告知你們。不過我可以用張姓子弟的身份擔保,消息確鑿無誤!”
僥幸徹底落空的眾人表情出奇一致,都是不解和憤懣。
唯有陽極抬眸環視一圈,嘴角帶著淡淡的輕蔑。
陽龍咬牙怒道:“誰家的地仙,怎麼會這麼自降身份?!”
張清律麵門中的道人瞥了陳乞生一眼,輕飄飄吐出三個字。
“閣皂山。”
陳乞生臉上的笑容頓時僵硬凝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