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規矩?”
“武序的規矩。”
李鈞眼中匪焰熾熱,咧嘴笑道:“想讓我跪下的人,都死在了我的手裡,無一例外。”
“你敢以下犯上?”
李不逢眯著眼道:“你就不怕我扒了你這身錦衣衛的皮?彆忘了,我才是倭區最高的長官。”
“所以你今天來,就是想試試我有沒有舍了一身剮,砍了你這位倭區宣慰使大人的勇氣?”
話音剛落,關上的房門再次被人推開。
一具裹在黑袍中的身影默默走了進來,止步於門口,兜帽陰影中有一點紅光不斷閃動。
“武夫著甲.,一晃已經好多年沒見過這種場麵了。”
李不逢突然發聲大笑,臉上露出一副感慨的神情。
“我可沒這個閒心跟你們武序動手,再說了,我要是跟你一個後輩打起來,豈不是要被蘇策那老頭笑掉大牙?”
李不逢揮了揮手,正色道:“行了,讓它先出去吧。我這次找你,是有正事要跟你談。”
“他可以聽。”
李鈞語氣中不見半點猶豫,站在門口的馬王爺也沒有半點轉身離去的跡象。
李不逢眼底掠過一絲訝異,見李鈞的堅定的語氣不似作偽,也就任由馬王爺在一旁旁聽。
“我不是新東林黨成員,和楊白澤的老師裴行儉是同窗多年的好友。”
短短的一句話,包含了大量的信息。
堂堂倭區宣慰使,名義上最高的行政長官,竟然不是新東林黨的人?
這倒是完全出乎了李鈞對新東林黨一貫作風的了解。
“沒辦法,有你們蘇千戶在,新東林黨的那些老爺們都不願意過來受這份委屈,所以隻能讓我這種沒什麼背景的小角色來承擔了,反正都是來充個門麵罷了,誰來不都一樣?對吧。”
李不逢似乎看出了李鈞心頭的疑惑,笑著解釋了一句。
“那你今天來找我,是為了楊白澤?”李鈞蹙眉問道。
“沒錯。”
李不逢直言不諱:“我受人之托,要好好照顧那孩子。可惜我現在做不到了,所以隻能來看看他選擇的合作夥伴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這樣等我走了,心裡也能踏實一點。”
“李大人這是要高升了?”
“你小子少在這裡拐彎抹角的嘲諷我,彆以為我是讀書人,涵養好,就不跟你計較。真把我惹生氣了,蘇策來了也隻能看著我收拾你!”
李不逢像是被李鈞踩到了尾巴一樣,一陣吹胡子瞪眼,看得李鈞莫名其妙。
“我嘲諷你什麼了?”
“罵誰高升呢?”
李鈞愕然失語,哭笑不得。
不過被看似惱羞成怒的李不逢這樣一鬨,兩人之間那股暗藏的敵意卻是消散了大半。
“新東林黨裡有人要來接我的位置,換句話說,我已經被撤職了。”
李鈞一愣:“也是那些高門豪閥?”
“除了那些老爺們,還能有誰這麼不要臉麵,不顧吃相?”
李不逢說的雲淡風輕,仿佛撤職對他來說隻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李大人你倒是豁達,佩服。”
李鈞猶豫半天,最後憋出來這麼一句話。
“都是預料之中的事情,遲早都會發生,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李不逢說道:“所以我今天不是以倭區宣慰使的身份坐在這裡跟你談,而是單純以楊白澤長輩的身份,想問你三句話。”
沒等李鈞開口,李不逢接著解釋道:“當然,李百戶你也彆覺得我是來審視或者責問你,我現在沒這個資格,也沒有那個權力。我純粹是覺得那孩子身世可憐,好不容易能過上幾天有人照拂的日子,如果就這樣死在倭區,我們這些做長輩的實在是於心不忍,希望你能理解。”
李不逢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
李鈞沉默片刻,原本隨意的坐姿緩緩坐正,拱手抱拳道:“請指教。”
“第一句話,這次門閥來人接手新政成果,李百戶你是否是真心要支持楊白澤?”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如果是,我欠你一個人情。如果不是,我現在就帶著楊白澤離開倭區,將犬山城的新政功績拱手讓給琅琊王氏,不礙著李百戶你的眼睛。”
李不逢說完這句話之後,便靜靜等著李鈞的回答。
李鈞毫不避讓,坦然和那雙幽深如淵的眸子對視。
“我答應過的事情,從不會更改。”
“好!”
李不逢朗聲一笑,“第二句話,如果最終事不可為,你能否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保全楊白澤一條性命?”
“這句話我答應不了你。”
李鈞搖頭道:“我自己都是朝不保夕,能讓我身上麻煩不牽連到他,已經是儘力了。”
“理解。”
李不逢對李鈞的回答不以為意,反而笑容滿麵的點了點頭。
“最後一句。”
李不逢語速變得格外緩慢,“李百戶你如何看待如今的新東林黨?”
與此相對,李鈞這次開口卻異常果斷:“遲早一戰,何必要看?”
李不逢聞言一怔,片刻後恍然回神,拍著大腿笑的前呼後仰。
“好一句遲早一戰,我李不逢這輩子沒想通的道理,倒是在你和蘇策這兩個武夫身上學了個透徹。”
李不逢豁然起身,對著李鈞拱手抱拳,“我代表裴行儉,多謝李百戶你了。”
刺啦。
李鈞腳尖一點,身下的椅子貼著地麵向側麵一滑,讓開李不逢這一禮。
“李大人客氣了。”
“我這個人不喜歡欠彆人東西,所以剛才答應你的人情,我現在就還給你。”
李不逢不給李鈞回絕的機會,直接開門見山:“閣皂山的那位地仙,人已經到了萊州府地界。不過他現在暫時還不會進入倭區,而是在那裡等著劫殺青城山的人。”
“等他踏足倭區境內的時候,我會派人通知你。到時候是殺是躲,李百戶你自己選擇!”
說罷,李不逢便帶著一臉開懷笑意,大步出門。
留下身後神色驚疑不定的李鈞立在原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