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無數光線從花廳穹頂上投射下來,在空地處交織出一副畫麵。
狂風卷動著雨點,摔打在密布砂礫的地麵上,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
豐臣遠疆驀然起身,一雙眼眸死死盯著那兩道站立在狂風暴雨中的身影。
雖然畫麵一片昏暗,瓢潑的雨線讓身影的麵容模糊一片。
但豐臣遠疆卻依舊一眼便認出了那雙眼睛。
飛揚跋扈,囂張狂傲。
除了荒世烈之外,倭區再無旁人。
“這個畫麵是在江戶之亂的那天,戍衛局的遊隼無意間在城外拍下的。”
劉典站到豐臣遠疆身後,聽著對方身軀內傳出的械心嗡鳴,嘴角緩緩勾起滿意的笑意。
“當時的明知晴秀已經是錦衣衛的通緝犯,卻和荒世烈一同出現在了江戶城外,而且兩人似乎早就知道了鴻鵠會在那天發動襲擊。”
劉典緩緩道:“當然,這並不能證明他們二人就和江戶之亂有關,但他們對鴻鵠的行動了如指掌,這是不爭的事實。更為巧合一點,我在追查那些誣陷德川宏誌就是鐮倉王的謠言之時,發現其中一些謠言散布者的身份,赫然正是昔日黑龍資本旗下的工奴。”
“不過疑點雖多,但沒有一項是足以定論的證據。所以德川宏誌的死到底是被人陷害,還需要豐臣先生你自己判斷。”
“大人的恩情,豐臣家族沒齒難忘。”
豐臣遠疆猛然回身,雙手緊緊貼著腿邊,對著劉典一躬到底。
“請大人告訴我,明智晴秀如今藏身何處!”
劉典麵露為難,“先生這就為難我了,我要是知道那個逃犯的藏身處,早就派人前去抓捕了,又怎麼會.”
“隻要大人您能幫我複仇.”
豐臣遠疆搶聲打斷劉典的話語,沉聲道:“豐臣家族成員可承大人您的‘儒序印信’,一生一世永不背叛!”
儒序印信,入思入想。一章落下,生死予奪。
豐臣遠疆開出的條件,劉典根本無法拒絕。
“明智晴秀如今就藏在大阪城!”
話音剛落,豐臣遠疆便挺直腰背,抬手抓起桌上的箱子,大步離開花廳。
“這個老匹夫,做事倒是乾脆,可惜就是太過愚忠,自己把自己困了起來。為了一個死人罷了,當真值得做到這一步?真是可憐啊!”
劉典看著洞開的大門,搖頭冷笑。
豐臣遠將可憐?確實可憐。
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在劉典眼中,豐臣遠疆的可恨遠甚於他的可憐。
此刻空無一人的花廳中,劉典突然抬手打了個響指。
隨著輕響落地,原本滯留在空地中的投影畫麵隨即一變。
一名頭戴白玉儒冠,身著玄色長衫的讀書人徐徐現身於場中。
“現在才允許我鏈接進來,是剛才有客人?”
玄衣青年笑容滿麵,看向劉典打趣道:“難道是豐臣遠疆?”
聽見對方叫出這個名字,劉典原本平靜的臉色猛然一沉,冷笑道:“不愧是琅琊王氏啊,人還沒進倭區,居然就在我的衙門裡安插了眼線,果真是好手段。”
“劉兄誤會了”
劉典冷聲打斷:“王長亭,你現在還未就職,還不是官身。按規矩,你該稱呼本官為大人!”
玄衣青年王長亭被劉典這句話嗆的一愣,隨即啞然失笑,拱手道:“見過劉大人。”
劉典冷哼一聲,轉身坐進一把官帽椅中。
“說吧,你找本官何事?”
“當然是好事。”
王長亭臉上笑容不變:“我想跟大人你談一樁生意。”
“你王家有什麼生意能做到江戶城來?”
劉典故意將語調拉長,毫不掩飾語氣中的不屑。
“當然和新政有關。”
劉典麵無表情:“繼續說。”
“想必劉大人應該也聽說了,這次新東林黨選召門閥進入倭區,琅琊王氏選中了犬山城,不日我便會赴任犬山城宣慰使一職。”
劉典眯著眼睛:“你說這些,是不是需要本官向你賀喜?”
“賀喜就不必了。現在犬山城的同知叫楊白澤,是現任重慶府知府裴行儉的學生。”
“王長亭,你要是再繼續說這些廢話,那現在就可以斷開鏈接了。”
接二連三被人冷嘲熱諷,王長亭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斂去。
“楊白澤和犬山城錦衣衛百戶閻君關係匪淺,必然會聯手阻擊我。”
劉典心頭一動,嘴上的語氣卻依舊強硬:“這個消息你從哪兒聽來的?”
“從哪兒得來的消息,就不用勞煩劉大人你操心了。反正看來,劉大人也沒興趣跟我談下去了。”
王長亭卻根本不吃他這一套,當即冷笑一聲,“既然如此,那就告辭了!”
“等一下.”
劉典臉色陰沉,“說清楚,你們犬山城的爭鬥,跟我的江戶城有什麼關係?我能有什麼好處?”
“閻君和明王之間的矛盾,用不著我多說了吧?現在我和閻君交手已經板上釘釘的事情,這種落井下石的機會,難道明王會放棄?”
“王長亭,到現在為止,本官了依舊沒有聽出來,這裡麵何處有我的半點好處啊。”
“劉典,大家都是新東林黨的人,就沒必要揣著明白裝糊塗了吧?”
王長亭冷笑道:“如果我沒了解錯的話,你現在還沒有和明王搭上線吧?如果你願意和他聯手解決閻君,難道他還會對你拒之千裡?”
“看來你對我的事情真是了如指掌啊。”
劉典眼神陰鷙,生冷的字眼一個個從緊咬的牙關中蹦出來。
“了如指掌談不上,我也沒這個膽量招惹你劉閥,不過大家各取所需罷了。”
王長亭態度強硬:“這樁生意,你做還是不做?”
如此同時,他的投影也變得飄忽不定,似乎隨時可能斷開。
“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