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還真是個娘們啊,還是又奪舍了一具軀體?鄒子壹零八.呂籌。”
呂籌對鄒四九的調侃不以為意,輕笑問道:“既然知道前路凶險,為什麼還要來白白送死?”
“男人的事情,你一個娘們懂不起。”
鄒四九搖頭一甩,沉聲道:“不過看在大家都是老相識的份上,能不能給我讓個道?”
“你覺得呢?”呂籌歪著頭,笑著反問。
“以前咱們陰陽序日子好過的時候,就是這些人聯手掀了我們的爐灶,占了我們在八閩之地的基本盤,害得我們四散奔逃,隱姓埋名。現在好不容易緩了口氣過來,你們又急赤白臉上趕著來認賊作父。”
鄒四九咧嘴笑道:“真他媽的就這麼沒骨氣?”
呂籌臉色陡然陰沉下去,厲聲喝道:“沒有我們,難道要靠像你這樣的人帶領陰陽序重新崛起?”
“又是這種說辭,你們天天這麼折騰難道就不累嗎?”
鄒四九懶洋洋道:“而且就算崛起了又能怎麼樣?你們是能把道序趕下三教,讓他們嘗嘗寄人籬下的滋味?還是能把黃粱夢境全部收回來,趕絕所有的新派修士?”
“做人還是要實在一點,不要抱有那麼多不切實際的幻想,沒那麼多人有主角的命,不要給自己加那麼多戲。大家都是陰陽序,你要是覺得現實的生活不如意,總是心有不甘,我建議你多給自己算幾卦。見多了未來的絕望之後,眼下的生活就會充滿希望了。”
鄒四九臉上的表情異常誠懇,可口中說出的話語卻尖酸無比。
“陰陽序算天謀勢,不是讓我們苟活自保,而是讓我們代天行走!”呂籌怒道。
“你這麼說可就不陰陽了啊。看來大家曾經‘坦誠’相見過,我好心奉勸你一句,你這種思想已經開始往道序靠攏了,小心走火入魔、基因崩潰啊。”
“你”
“既然你這麼沒有儀式感,那大家就沒有什麼好談的了。”
鄒四九打斷呂籌的話語,淡淡道:“你想怎麼打?是進黃粱,還是入夢?”
話音剛剛落下,鄒四九眼前長街兩側的建築便如同積木般分解重組,巨大的石柱在身後憑空橫生,如同榫卯般彼此楔合組成一麵麵高聳入雲的石壁,將這條街道團團圍在中間。
與此同時,鄒四九腳下地麵如浪潮起伏,四起的煙塵之中,一座陰陽八卦躍然而出。
而鄒四九身處的方位,便是那死門所在!
“本以為你以大欺小,會讓著我一點,讓我先手入你的夢。沒想到你做人這麼小心眼,居然先下手為強。”
鄒四九從褲兜中慢慢抽出雙手,解開頸前的一顆紐扣,然後貼在鬢角處向後瀟灑一抹。
“但你真以為進了鄒爺我的夢,你就能吃定我?蠢娘們,今天老子就教教你,不是什麼地方都可以亂鑽的!”
鄒四九雙眼明亮如火,身上散發出的氣勢越發昂揚彪悍。
“大儺行夢,餓獸吃鬼。吾名鄒四九,以陰陽序五冉遺之名,燒後門五十,殺襲夢之人!”
一朵黑焰從鄒四九的肩頭跳出,轉身間燒遍全身。隻見他右臂抬起至齊肩,五指一握,一杆長槍於焰中顯露,森冷鋒芒直指前方。
“你強任你強,我有李大郎。”
鄒四九略顯蒼白的嘴角依舊掛著那抹吊兒郎當的憊懶笑容,可眼眸之中卻是一片凝重森寒,如瀑的幽光緩緩流動,倒映出一頭嘶吼撲殺而來龐然惡獸!
吼!
“袁明妃,本是佛序大昭寺索南法王座下的侍佛天女,卻趁所屬法王涅槃轉世之際,從佛國主機之中竊回了自己意識,自此叛逃。後輾轉流落帝國本土重慶府,成為民間組織川渝賭會八將之一的‘謠將’。在羅漢寺一案之後與李鈞聯手,殺死前往調查的大昭寺行走隆圖,隨即便再次消失無蹤。”
“嘉啟十二年元月,你改頭換麵悄然潛回番地,卻被桑煙寺捕獲,再次淪為她們用於改良基因的工具。可幸運的是,被安排與你交媾的獨行武序突然破鎖晉序,屠戮整座分支道場,再次讓你逃出生天。”
“你的運氣真的很好。”
明王凝視著眼前這名容貌嫵媚的女人,平靜道:“可惜總是會做出錯誤的選擇。如果你不到倭區投靠李鈞,或許還能再多活一段時間。”
“一段時間?不夠。”
袁明妃臉上笑容燦爛,十分認真道:“我想活很久很久。”
“既然想活,為什麼當初要選擇叛逃?能與佛雙修,是多少天女夢寐以求的事情。如今你已經犯下大錯,自絕於佛門之外。”
明王立身於一座外形呈長條狀,宛如棺材的逐鹿台前,單掌豎於胸間。
“大昭寺已經與我言明,希望我能手下留情,保留下你的完整意識。他們要親手把你這個叛徒植入豬身,徹底打入畜生道,永世居存於農奴圈中。食糞苟且,雞犬為伴,看著自己繁衍而出的後代成為盤中餐,永世不得超生。”
明王用冰冷無情的目光看著袁明妃,漠然開口:“我已經答應了。”
話音落下,一點璀璨的光芒在明王豎起的食指指尖亮起。
如暗室中亮起的一盞明燈,照進袁明妃的眼中。
無聲無息之中,屬於明王的佛國已經展開。
“曹倉?”
“我在。”
一聲震耳欲聾的怒猿啼吼衝天而起,緊接一根粗壯如撐天之柱的鐵棍從天而降,徑直貫入一棟摩天高樓之中。
無邊無際的黑色霧氣升騰蔓延,如同沸水般劇烈湧動,一道宛如山嶽的手臂探出霧外,摧枯拉朽碾碎高樓,伸手拔起那跟擎天鐵棍!
吼!
狂風席卷,霧海消散。
血目金瞳、黑發獠牙,一頭百丈暴猿出現在袁明妃的身後!
可眼前這宛如神話的一幕卻不是讓明王此刻心驚的原因所在。
真正的原因,是他竟在自己的佛國之中感覺到了另一座屬於彆人的佛國正在展開!
兩座地上佛國以長街中段為楚河漢界,勢均力敵,涇渭分明。
“大昭寺跟你說了這麼多,那他們有沒有告訴過你索南為什麼會突然涅槃?又告沒告訴你為什麼他們始終沒能把我打入畜生道?大黑天,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袁明妃看著此刻臉色陰沉的明王,抬手向前一點,淡淡道:“曹倉,打死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