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宗同族的兄弟,他們狼狽為奸,互相勾結,陸成江在倭區確定錢款的金額和發放時間,他後腳就派人挨家挨戶上門去收錢。”
“這件事情他們做了多長時間?”
“從從陸成江成為副千戶的時候,就開始了。”
“這麼長的時間,為什麼千戶所方麵一無所知?”
“他們每次都是讓對方取成現款交給他們,從來不從錢莊轉賬,而且”
不過是說話的語調慢了半分,沒入鄭興體內的長刀‘噗呲’一聲抽了出來,再次從他的腹部貫入。
“陸玉璋給所有人都打上了儒序印信,所以根本沒有人能夠告密,就算倭區來人也看不出半點問題!”
興許是被劇痛激起了血性,鄭興趴在血泊中,奮力的揚起自己的頭,神色猙獰道:“我承認我也拿了他的黑錢,但我有什麼辦法?這裡是奉化,是遼東,是儒序門閥的地盤,他們要做什麼事情難道我一個小小的錦衣衛百戶能阻攔?我知道我今天活不了,但你李鈞難道就能給他們報仇?你難道就有本事把陸家連根拔起?!你沒這個本事,你們他媽的不過也是些欺軟怕惡的人罷了!”
“整個奉化都是他陸家的眼線,陸玉璋早就布下了天羅地網,就等著你們露頭。現在你抓了我和陳碩,接下來死的就是你們”
錚!
貫入地麵的長刀朝前撩動,將鄭興的上半身直接剖成兩半。
從傷口滾落而出的械心被範無咎一腳踏成肉泥,碾動著腳尖,狠狠啐了一口。
“袁姐,把這個當官的拉進你的佛國,看看鄭興交代的東西有沒有什麼遺漏。”
李鈞看都沒看地上的屍體,轉頭對著袁明妃說道。
隻見袁明妃輕輕點了點頭,躺在地上的陳碩身軀突然開始抽搐,有血水順著七竅流出。
隨著陳碩的體內傳出‘哢噠’一聲清脆的破裂聲響,緊閉的眼眸驀然睜開,瞳孔深處有一點金色緩緩亮起。
直到那抹金色完全占據陳碩的眼眸,顱骨後的腦機靈竅冒出陣陣焦臭的黑煙,緊接躥出一股火焰,瞬間將他的身體包裹。
陳碩的口中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金色的瞳孔中翻動著屍山血海般的地獄場景。
“確實是陸家。”
“陸家已經知道錯了,不知道閣下能不能高抬貴手,放他們一馬?”
袁明妃的話音剛落,一個溫潤的聲音在門外緊隨而至。
一身華貴錦袍的盧泉跨過門檻,邁步走進這間老舊破敗的院落。
他的視線從地上破碎的屍體和焦黑的骷髏上一掠而過,落在李鈞的身上。
“遼東一等門閥盧氏外務總管,盧泉,見過李百戶。”
李鈞挑了挑眉峰:“看來這件事除了陸家以外,你們盧家也參與了?”
“盧家跟此事沒有半點關係,相反,如果盧家能夠早點知道陸家的所作所為,絕對不會坐視不管,肯定會出手阻止陸家犯下如此大錯。”
盧泉擺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慨然模樣,隨後卻話鋒一轉,沉聲道:“事已至此,陸家也知道自己罪無可恕,所以他們願意用家族直係子弟的性命來賠償所有的受害之人,一命抵一命。不止如此,他們還願意將所有的家財雙手奉上,隻希望能夠平息李百戶你的怒火。”
“陸玉璋,這個人在不在這個一命抵一命的範圍之中?”
盧泉搖了搖頭:“除了他以外,陸家任何人都可以在。”
果然是這樣。
李鈞輕蔑的笑了笑:“拿彆人的命來補自己的錯,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你叫盧泉是吧?你覺得我會答應這個條件?”
盧泉見李鈞如此倨傲,眉頭不禁皺了皺,耐著性子說道:“李百戶你答不答應我不清楚,但有句話說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結,如果你覺得陸家給出的誠意不夠,那大家不妨開誠布公的談一談。畢竟這是遼東,有盧家主持公道,肯定不會讓那些無辜之人含冤枉死。”
盧泉臉上露出淡淡笑意:“而且我相信李百戶你現在也不願意大動乾戈吧?畢竟倭區之事如今隻是雨停,還未到雲散的時候,這個時候再橫生枝節,恐怕對李百戶你來說也是件麻煩事情。”
盧泉話裡話外暗含著威脅,點明了李鈞此刻身處遼東,盧閥可以無視他的存在。
但如果李鈞想要報仇,那就要按照盧閥的規矩來辦事。
而且盧泉從自己的角度看來,這件事陸家雖然是有錯在先,但賠禮道歉的誠意卻已經做的很足了。
說到底,死的不過是一群沒價值的傷殘錦衣衛老卒和連序列都沒入的普通人,陸玉璋能夠讓族中子弟來抵命,已經算是給足了李鈞麵子。
甚至在盧泉認為,陸玉璋之所以會這麼做,並不是單純的畏懼李鈞他們的報複。不過是一群朝不保夕的匪徒罷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某個勢力滅掉。
陸玉璋恐怕是借此機會劃清和倭區錦衣衛的之間的關係,免得被人抓住這個把柄,稀裡糊塗成為彆人手中的刀,從而牽扯進更大的麻煩之中。
能夠將事態的進展看得如此清晰,而且能夠做到這般果決的壯士斷腕,不得不說,陸玉璋確實是個難得的人才。
至於那全部家產,不過隻是一句好聽的托辭罷了。
陸家為了把女兒嫁入盧閥,借此晉升為二等門閥,早已經把大部分的資產當成了嫁妝供奉給了盧閥,現如今還能掏出多少寶鈔?
“所以你是來幫陸家出頭的了?”
一具冷森森的話音打斷了盧泉的思緒,他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說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兩點陸家都做到了,李百戶你總不能非要執意趕儘殺絕吧?”
“而且這可不是倭區那種蠻荒之地,什麼事情都得講規矩”
黑沉沉的身影在盧泉的眼前浮現,如一片黑雲籠罩他的身體,如刀般鋒利的勁風將他口中未說完的話全部切碎,同時被切開的,還有盧泉的上半截腦袋。
盧泉的嘴還無意識的開合著,往上的部分卻已經空空如也,血汙腦漿從巨大的豁口中不斷噴湧。
李鈞提著屍體的衣領,將手中染血的長刀按在對方的肩頭慢慢擦拭乾淨。
“看來帝國本土的日子是真的好過啊,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垃圾貨色,蒙了層皮,就敢來跟我講規矩?”
噗通!
直到盧泉的屍體摔倒在地,院落的牆頭這才冒出一片後知後覺的身影。
這些人都是跟隨盧泉而來盧閥私兵。
“大人!”
一名侍衛剛剛驚呼出口,就被身邊的同伴一槍轟碎了半邊身體。
他愕然轉頭,疑惑的目光落在隊友猙獰的麵容,還有怒睜的眼眸中徐徐浮現的一個‘鄒’字。
沒等他想明白發生了什麼,便被一簇刺目的槍焰徹底吞噬了眼前的視界。
砰!砰!砰!
槍聲雷動,屍體如雨而落,血水灑滿牆頭。
“這裡是你們的地盤?去你媽的,老子倒要看看你們遼東的門閥,到底擋不擋得住我們這群倭區來的匪!
李鈞在槍聲之中邁步前行,直入夜色。
身後黑衣男女緊隨而動,如同從幽冥地府之中走出的一個個索命鬼神。
此刻有風突起,卷起火盆中的餘燼,洋洋灑灑,覆蓋地上兩具屍體。
燭滅香儘,牌位前後晃蕩,像是人捧腹大笑,笑得前仰後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