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這是什麼玩兒法,不打遊擊改正麵決戰了?一人單挑兩大道門,挺豪橫啊。”
馬王爺雙手叉腰,獨眼放出一柱紅光,橫掃四麵八方。
“人來的還真他娘的不少啊。”
李鈞無奈一笑:“原本是打算禍水東引,試試看能不能撩撥這兩家老仇人打起來,我好趁亂弄死幾個。不過現在看來,他們比我預料的還能忍耐,倒是我有些騎虎難下了。”
“倒不一定是真是那麼能忍,也可能是聰明過頭了。”
馬王爺冷笑道:“我估摸著啊,這兩家現在恐怕都在懷疑對方是不是跟你聯手,準備在這裡挖坑埋伏自己。要不然恐怕早就打起來了。”
人老精,鬼老靈。
馬王爺一語便道破了眼下這副對峙僵局的根本原因所在。
“看來一時半兒是打不起來了,先不管他們,清平道觀那邊情況如何?”
“我離開的時候,鄒四九已經從黃粱幽海裡把趙衍龍的洞天撈了出來,現在陳乞生已經進去了。”
“這麼說,如果現在清平道觀暴露,隻有袁明妃和沈笠能迎敵了?”
李鈞的話語中透著一股擔憂。
“放心,袁明妃可比你想象的要厲害的多。你與其擔心他們,倒不如擔心擔心自己。”
馬王爺低下頭打趣道:“好虎也架不住群狼啊,你小子平時挺機靈一個人,以前遇見搞不定的人可都是撒腿就跑,毫不含糊,這次怎麼這麼莽撞?”
“被人騎在臉上抽了這麼多記耳光,哪怕顧慮再多,恐怕也該狗急跳牆了。”
“伱在擔心張崇煉?”
李鈞點了點頭:“雖然目前我們知道的情況是這位‘張天師’正在閉關,無法分心旁顧。但這種事情可沒個準信兒,萬一要是突然就‘合道’成了,那咱們這群人可都要撂在這兒了。”
“序二啊光是聽著這兩個字就感覺頭疼,聽你這麼說,確實要快點結束這裡的事情了。”
馬王爺語氣感慨,“那你現在怎麼打算的?”
“沒什麼打算,等打起來了趁亂突圍唄。不過現在你來了,脫身應該不成問題。”
“什麼叫脫身不成問題,一點誌氣沒有,馬爺我既然趕上你,那還跑什麼?!”
馬王爺傲然道:“這次我給你兜底,放開手腳跟他們乾!”
什麼情況,老馬怎麼突然間底氣這麼硬?
李鈞心頭猛然一動,目光中不由露出驚訝。
“這個表情才對嘛。”
墨甲揚臂一甩,身後大氅迎風擺蕩,焰火蔓延數丈,在夜色中異常醒目。
“馬爺我堂堂墨三,難道這次還兜不住你?”
洪亮的聲音滾滾如雷,朝著四麵擴散。
馬王爺怎麼會這麼快晉序三?
雖然不知道墨甲的晉升要求是什麼,但李鈞隱隱覺得應該是跟在倭區之時,蚩主給馬王爺的贈與有關。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馬爺。”
李鈞笑道:“下次有這種好事能不能彆這麼低調?虧我剛才還在盤算著怎麼跑路。”
“其實馬爺我也覺得有點不夠牌麵。照我之前的估計,你小子現在應該已經被人揍的鼻青臉腫,正該是紅著眼睛準備能換幾個是幾個的絕望時候。生死關頭,馬爺我直接神兵天降,接著來一手力壓全場,把這些臭牛鼻子們殺個片甲不留,那多有氣勢。”
“可惜天不遂人願啊,這些人實在是太慫了一點。老子當年在明鬼境裡打群架的時候,隻要人數占優,那就是立馬動手,絕對不可能像他們一樣這麼瞻前顧後,扭扭捏捏的。”
馬王爺歎息一聲:“現在隻能勉勉強強來一場以一敵百了。對了,一會記得打帥一點啊,我好錄下。也不知道現在的明鬼妹子們還喜不喜歡這種粗野血腥的場麵”
李鈞乖巧點頭:“沒問題,馬爺你說了算,咱們現乾哪邊?閣皂,還是龍虎?”
“誰他媽的敢第一個冒頭,咱們就盯著他乾,另外一家先不管,弄死一邊再說!”
一人一甲沒有壓低聲音的打算,囂張跋扈的對話清晰傳入四周道序的耳中。
西南方向,閣皂山眾人盤踞之處。
針落可聞的寂靜中,易魁鬥臉色陰沉鐵青,眼眸中不見方才的氣定神閒,望向遠處那抹顯眼焰火的目光凝重無比。
“遊俠墨三,天驅?!”
黑白兩色的洞天,分不出天氣是否晴朗。
玄嶽山某處不起眼的小院,少年模樣的趙衍龍躺在一把搖椅之中,一手端著茶壺,一手墊在腦後,滿臉愜意。
院子裡,陳乞生正在練拳。
拳架流轉之間沒有呼喝風聲,手腳輕起輕落,懷中如同抱著一顆看不見的圓球,招式綿綿軟軟,看著沒有任何殺傷力。
“好好的打,師兄我告訴你,這太極拳的來頭可不小,據說可是從武當山上傳下來的,連武當的道徒們都是把這個當成入道的第一課。要不是咱們玄嶽觀是武當的附屬分支,你可沒這份福氣。”
躺在搖椅上的趙衍龍哼哼唧唧道:“你要是能把太極拳練好了,等到練出真氣的時候,說不定就有機會入武當山修行了呢?”
“師兄你怎麼不練?”
陳乞生一套拳架打完,徐徐沉氣收功,原本緊閉的毛孔瞬間舒張開來,霎時渾身大汗淋漓。
“你師兄我是天才來的嘛,體內的真氣多的用不完,還需要練這種小功夫?”
趙衍龍口氣大的嚇人,端起茶壺悠哉的滋了一口。
“你也彆練了,歇一會,然後去觀裡的夥房幫把手,這幾天香客多,他們有些忙不過來。回來的時候記得給我帶點葷腥啊。”
“師兄,咱們這兒又不是正一道,哪兒來的肉吃?”
“彆聽他們糊弄你,夥房那群人藏的有肉,而且還是正經的原生肉,我可是親眼看見了的。咱們現在可是在長身體,天天吃那跟漿糊一樣的藥膏怎麼能行?”
趙衍龍眯著眼睛看向陳乞生:“再說了,現在這都什麼年代了,連道祖老爺都親自現身講經了,哪還這麼古板?我可聽說了,現在外麵有些道觀都開始推行一種能讓信徒入夢修行的技術法門,好像叫是什麼‘黃粱’?反正這修道啊,可越來越奇怪咯。”
“知道了,我等會再打一遍就去。”
陳乞生答應一聲,挪著疲憊的腳步慢慢坐到屋簷下。
“小乞生啊.”
趙衍龍將這一幕看在眼裡,有些不忍心的撇了撇嘴角,說道:“其實你也用不著這麼拚命啊,你雖然叫乞生,可又不是你一停,這老天爺就要把你乞下來的命收回去。”
趙衍龍坐起身來,眉眼稚嫩,語氣卻老氣橫秋:“這修道啊,它講究的是機緣,是福運。有時候你日夜苦練,這真氣它可能死活就是不出現。可說不定你某天睡在床上,這真氣呲溜一聲它自己就冒出來了,這也有可能啊,對吧?”
“嗯嗯.”
陳乞生敲打著自己酸軟的雙腿,漫不經心的隨口回答道。
“嘿!”
趙衍龍見他這副模樣,頓時氣不打一出來。
後槽牙來回摩擦了幾遍,卻還是說不出一句重話,泄氣般長歎了一聲。
“好心當成驢肝肺,你小子就是個強種!”
喝乾的茶壺被隨手扔在躺椅中,歪斜的壺口有殘留的水珠滴落。
“你就好好歇著吧,夥夫我幫你去。免得把你累壞了,觀主到時候說我這個授業師兄虐待同門,那我可承擔不起。”
說罷,趙衍龍便自顧自朝著門外走去。
“你小子一會趕緊找個隱蔽的地兒把火生好,等著吃好東西吧!”
走到門邊的趙衍龍回頭挑了挑下巴,一臉笑意。
“你們乾什麼?!”
人剛出門不久,陳乞生忽然聽到院外傳來一陣爭吵聲。
“好你個趙衍龍,膽子夠大啊,夥房丟的東西都是你偷的吧?”
“什麼東西?我警告你們不要血口噴人啊!”
“不是你,就是你那個傻不拉幾的師弟。滾開”
“站住,就是道爺我拿的,怎麼了?就你們吃得,道爺我就吃不得是吧?還敢來這裡堵我?信不信我告給道主哎喲。”
“承認了是吧?給我狠狠的打!”
屋簷下,陳乞生擰動著脖子緩緩站了起來。
哢擦。
搖椅被一腳踹的四分五裂。
陳乞生撿起兩根茬口尖銳的木棍摸在手中,抬起手背擦了擦臉上的汗水,邁開腿奔了出去。
棍棒悶響不絕於耳,哀嚎慘叫此起彼伏。
“哎喲,道祖老爺在上,陳乞生你個愣種,打人就算了,可千萬彆捅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