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聽得悲聲慘心中如搗,同遇人為什麼這樣嚎啕?莫不是時節難天不落雨?亦或是世道惡地不生草?”
形貌邋遢的老人拍著扶手,輕輕打著節奏,嘴裡斷斷續續哼唱道。
“.你怪我不該人前逞驕傲,不該詞費又滔滔。我罵你袖手旁觀在壁上瞧。都休要噪,都且站了,先待我去問一遭。”
“爹生娘養是天理,人情冷暖憑天造,誰人敢動半分毫?”
男人一動不敢動,雙眉擰緊,直勾勾盯著站在十丈開外的李鈞。
對方上身赤裸,虎背狼腰,流暢的肌肉線條蘊含著驚人的力道,此刻正仰頭凝望著頭頂閃動的星光,冷雨沿著刀劈斧鑿般的分明的下頜不斷滴落。
驀地,李鈞似察覺了對方的目光,低頭看向了他。
目光一觸,男人霎時如見天敵,驚惶間下意識的低下了頭。
但就在同時,他突然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和此行任務,羞恨之下又帶著些惱怒,頂著基因的預警,將頭抬起。
一片如平地陡起山巒的恐怖陰影不知何時立在近前,轟然撞進了他的眼睛!
男人瞬間如墜冰窟,渾身如針刺一般,一陣陣地發疼。僵硬的頸骨一寸寸抬起,看到了那雙向下睥睨,淡漠無比眼睛!
“你就是鴻鵠派來的人?”
“革君李鈞.革君李鈞”
無邊的恐懼在心頭翻湧,無量的驚怖在腦中肆虐。
男人對李鈞的問話恍如未覺,隻感覺周遭的一切都被全部抽離,一片混沌黑暗之中,隻有那雙眼睛還在不斷拔高,不斷放大,完全占據了他的視界。
“你又是個什麼王?什麼侯?”
李鈞的聲音帶著一絲慵懶,像是在詢問街邊的商販,案板上的豬肉是個什麼價錢。
“我”
男人無法控製自己顫抖的四肢,雙腿不由自主向下彎曲,膝蓋朝著地麵一點一點靠近。
“算了,是什麼都無所謂了。連手都不敢還,肯定比那個兵序還不值錢。”
意興闌珊的話語讓男人的心臟猛的揪緊,凝固的空氣無法再吸入肺腑,溺水般的窒息瞬間將他吞噬。
勁如刀鋒,刮骨剃肉。
【獲得精通點50點】
【剩餘精通點剩餘精通點390點】
【消耗精通點30點,武功崩勢提升。】
【消耗精通點30點,武功崩勢提升。】
一番小心翼翼的試探投入,終於讓李鈞逐漸感覺到了一股清晰的飽脹充盈。
算上最開始的投入,在前後消耗了將近320點精通點之後,【崩勢】這一門武功終於被他煉化到了極致。
一場勁力的蛻變在李鈞體內無聲展開。
絲縷溢散的氣息透出體外,扭曲著周遭的光影。飄落的雨點在觸碰禁區的瞬間,一顆顆爆成水霧。
在外人眼中,此刻的李鈞如同一塊燒紅的火炭扔進了水中,將身體周圍的暴雨煮的沸騰不休。
“一門武功煉到極限,掐頭去尾就按300點來算,那至少就是三個序三。碰上些這種不擅正麵搏殺的孱弱序列,怕是要五個都打不住。看來要想儘快完成煉化,還是得找林迦婆和尹季那種值錢的來殺。”
李鈞有些頭疼的歎了口氣,突然感覺前路艱難,一眼望去根本就看不到頭。
長籲短歎之後,他收斂心神,正要去仔細感覺【崩勢】發生的變化,一個平靜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
“我是嚴東慶。”
李鈞轉頭看去,就見一個在儒序之中罕見的魁梧身影站在不遠處。
“姓嚴?你是哪家門閥的人?”
“我的身份你不用知道。”
嚴東慶臉色冷硬,沉聲道:“我今天來,是想跟你談一筆交易。”
“哦?”
李鈞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對方:“說來聽聽。”
“你放過徐海潮,他會自行離開帝國本土,從此永不返回。這樣你也算完成了張峰嶽交代你的事情。作為交換,日後你身邊之人落入我的手中,我也可以放他們一馬。”
“沒了?”
李鈞搖頭失笑:“沒想到了現在,儒序裡麵居然還有你這種不諳世事的雛兒。你家大人難道沒教過你,求人辦事該用什麼姿態?”
嚴東慶眉頭緊鎖,語氣中透著不耐:“你沒聽懂?李鈞,我與你隻是交易。”
“既然不是求,那就更不用說了。你要想救人,那就親自來鬆江,跟我正麵放對。那我還能敬你有幾分血性,不讓你死的太難看。”
李鈞神情輕蔑,朝著嚴東慶迎麵走去。
“要是沒這個膽子,那就彆玩這些虛情假意的花招。派兩個剛剛混進序三的人來送死,又跳出來說幾句不疼不癢的廢話,就以為自己已經為兄弟儘力了?”
李鈞腳步不停,徑直穿過了嚴東慶的投影。
投影的光線顫動,默然不語的嚴東慶緩緩轉身,冰冷的目光死死盯著李鈞的背影。
李鈞根本懶得理會對方,腳步直向徐閥所在的鬆柏大道。
那場突如其來的爆炸,讓聚集在這條大道上的儒序眾人早已如驚弓之鳥,紛紛猜測著樓上的局勢到底進展到了什麼地步。
到底是楊白澤揮刀斬首,新東林黨樹大根深,朽而不倒。
還是他徐海潮絕地翻盤,春秋會強勢崛起,鳩占鵲巢。
張峰嶽新政的第三把火究竟能不能點燃,就看是誰能夠安然走出這座屹立在暴雨之中的徐家宅樓。
驀地,一個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站在最外圍,本事身份最低微的人,卻是最先反應過來。
無人驚呼,也無人怒吼,隻有膝蓋砸地的沉悶聲響接二連三,此起彼伏。
似乎隻有跪地叩首,才能緩解那山巒壓身的恐怖壓迫。
李鈞腳步站定,眯著眼望向高聳入雲的閥樓頂端。
與他對視一眼的楊白澤輕輕點頭,轉頭笑看坐在對麵,表情猙獰的徐閥家主。
“徐海潮,你還有人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