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區彆,所以我們現在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要在眼下的價值徹底消耗殆儘之前,為自己找到一條活路。”
“嚴會首這番唇舌刀劍,比起那些以玩弄人心為本業的縱橫序也是毫不遜色。”
良公明心悅誠服,發自肺腑的感歎,話鋒卻陡然一轉。
“不過現在瀕死的隻是你,貧道何必要跟著著急?”
嚴東慶為何瀕臨死地?因為所有人都清楚李鈞不日就會來到龍虎山,親自來索他的命。
對方今日突然跟自己這番‘袒露心聲’,其目的肯定也與此有關。
嚴東慶說透了良公明的處境,良公明也同樣看破了嚴東慶的心思。
“哈哈哈哈,如果現在張家有一紙敕令逐我下山,那我承認你說的‘瀕死’二字,但是你覺得張希極有將我送出去平息李鈞怒火的意思嗎?”
“既然他已經允諾了你安全,那你何必這麼早跳出來?”
良公明眯著眼笑道:“嚴會首未免也太沉不住氣了吧?”
“本會首是擔心再等下去,你可就沒價值與我合作了。”
良公明聞言再也維持不住那副從容淡定,沉聲問道:“他跟你說了什麼?”
“這還用著他說?你覺得李鈞一旦真的出現在龍虎道國的境內,誰去打這個頭陣?是他自己,或是跟他一樣姓張的張崇誠,還是外姓之人的你?”
嚴東慶說道:“所以真正‘瀕死’的是你,可不是我啊。”
“難道你能改變他的心意?”
良公明至此似乎終於感覺到了危機,眼露焦急。
“不能.”
良公明臉上戾氣陡然翻湧,正要發作之際,卻聽嚴東慶笑道:“但我能替你去死,幫你求活。”
已有肆虐之勢的神念戛然而止,鼓噪的發絲徐徐落回肩頭。
良公明眼神古怪的打量著對方,入眼卻全是真誠,看不到半點玩笑的意味。
“嚴東慶,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良公明顯然沒有耐心再跟對方繼續打這些啞謎,直接了當問道。
“借屍還魂是個好辦法,我也準備學學張希極。”
嚴東慶笑道:“隻是還需要仰賴良掌教背後的人出手相助!”
“你怎麼知道的?”
“之前隻是猜測,但現在知道了。”
良公明臉上煞氣彌漫,怒極而笑:“不愧是敢跟張峰嶽爭奪儒序黨魁之位的人,這份膽魄,貧道佩服!”
“掌教過獎了。”
嚴東慶低眉斂目,態度謙遜。
“想來你今天這番話,也跟浮黎說過了?”
嚴東慶點了點頭:“既然是猜,總要一個個挨著去試。”
“你難道就不怕他出賣你?”
“你們被張家逼迫著放棄了宗門祖業,如果僅僅隻是為了苟且偷生,圖一世百年活命,那就太小看你們諸位了。誰要是有這個想法,那才真是愚不可及,貽笑大方。”
“在下之前說的那些話,隻是為了試探良掌教,在這裡向良掌教道歉。”
嚴東慶抱拳行禮,用滿是敬意的口吻說道:“其實良掌教你也好,浮黎也罷,包括已經身死道消的茅山和閣皂山掌教,你們秉承祖訓,為宗門崛起嘔心瀝血,何曾懼怕過生死?”
“既然不怕死,那定然會無所不用其極,讓張家也嘗嘗門破家亡的滋味。浮黎雖然沒有被東皇宮看中,但他也同樣不甘心給張家當狗。又怎麼會出賣我?”
良公明陷入長久的沉默,顫動不止的瞳孔證明他此刻心神正處於震蕩之中。
足足盞茶功夫,良公明長長歎了口氣,方才緩緩道:“嚴東慶,本尊可以幫你一次,但你要拿出的回報,一副皮囊軀體遠遠不夠。”
“那是當然。”
嚴東慶恭敬道:“在我的構想之中,這片山河不會有什麼道國存在的餘地。”
“好!但你若敢愚弄本尊,本尊此生絕不會放過你。”
良公明上前一步,目光如出鞘利劍,畢露的鋒芒直抵對方麵門。
“我嚴東慶敢欺君,敢愚神,但萬萬不敢負決死之人。”
山頂之上,兩人再次並肩而立,目光同時落向下方某處。
遠處一座稍矮的山頂上,張崇誠站在一座大殿門前,仰頭眺望,朝著兩人遙遙打了個稽首。
“他或許也是個可用之人。”
“他隻配死,不配活。”
嚴東慶和良公明臉上帶著一模一樣的笑意,同時朝著張崇誠躬身還禮。
“從即刻起,著人全麵清理蜀地境內剩餘的道門信徒。能根除信仰的發錢放人,癡迷狂信的就打上儒序印信,要是連印信都把腦子洗不乾淨的.你們知道該怎麼做。”
成都府中,裴行儉看著眼前被天軌星辰轟出的龐大廢墟,眼中的戾氣止不住的往外噴湧。
“傳令給各府縣的夫子廟,一旦發現轄內有道門疑信者,自行處理,不必上報!”
“是。”
站在他身後的一眾儒序轟然應聲,朝四麵疾馳而去。
“裴公,張大人醒了。”
束手站在一旁的老吏許準湊到近前,輕聲開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