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5章輸贏變幻
第675章輸贏變幻
“何方妖孽,竟敢竊取本天師的仙班席位?!”
張希極橫眉低喝,籠罩周身的神念因這一刻的情緒波動如惡浪翻湧,席卷八方。
因憤怒而陡然暴漲的威勢卻並沒有震懾住李鈞,反而被他抓住張希極神念由盛轉衰的空隙強勢迫進。
近身搏殺之中,除了篤誌決死之時的怒意孤擲外,其他的情緒起伏都隻是暴露的破綻。
哢擦
一雙覆蓋甲片的手掌插入如有實質的道序神念之中,磨擦出四濺的火星,硬生生將其從中撕開,渾身纏繞黑紅電光的凶惡身影成功擠了進來。
相距隻剩三丈,李鈞右腳一踏,地麵瞬為齏粉,身後脊骨擰轉,一蹬一擰之間,右拳裹挾著重新積聚滿溢的鋒銳勁力直衝張希極的麵門!
落地謫仙眼中冷意橫生,手上沾染過不少武序鮮血的他自然很清楚,此刻要是貿然後退,隻能讓對方占儘先機,自己則會陷入無窮無儘的追擊之中。
更何況,現在他身後還有一個滿心求死的嚴冬慶。對於這顆棋子,要是丟在這裡,那未免太過可惜。
咚!
勁力如吐鋒長槍,正麵撞上無物釋術構築而成的篆法盾牌,暴起的音浪宛如平地滾雷。
懸掛天幕的道祖法器灑下無垠輝光,將整座廢墟城市耀的宛如白晝。喧囂的塵煙之中兩道模糊的人影交錯碰撞,光影激蕩。
陳乞生覆甲持劍,踏空而立,體內宣泄的真氣在身後交織出一道數十丈的龐然虛影。
法相的麵容一改往日的迷糊不清,眉眼間已經能看出幾分陳乞生的痕跡。法相抬劍直指那漂浮的山峰和綻開的銅蓮法器,遙相對峙。
轟隆!
又是一聲轟鳴巨響從地麵升起,彌漫的煙塵中倒飛出兩道迥異的身影。
李鈞身形微沉,雙腳重重壓向地麵,犁出一條數丈長的碎石溝壑,站定之後方圓一丈範圍猛然沉降數寸,這才算徹底卸乾淨了那煩人的篆法神念。
“呼”
李鈞鼻間噴出霧龍般的肺腑精氣,隨著一口新氣吸入體內,略顯萎靡的氣勢再次提振起來,甚至比之前更加昂揚亢奮。
自從成為序三之後,他還是第一次跟人捉單放對打到這種程度。
彆的不說,張希極的扛揍方麵確實稱得上的序二。
相較之下,張希極後退的動作雖然動靜不大,但兩隻手臂的顫動卻格外明顯,帶動道袍袖管不停擺動。
“這就是革?”
張希極低頭看向自己攤開的掌心,入眼糜爛一片卻沒有半點血跡。裸露而出的掌骨上滿是刀劈斧鑿般的缺口,原本雕刻其上的道紋被磨的一塌糊塗。
神念靠近,立刻就能感受到一股難以形容的鋒利。
如刀劍加頸,銳抵眉心。
觸者即死,擋者立斷。
這不單單是淬武就能夠做到的,反倒是更像
“夢主規則,武夫規則何其荒謬?簡直荒唐!”
張希極心頭冷哼一聲,神念彙聚之下竟直接將雙手一寸寸碾成粉碎。
對於新派道序而言,一副皮囊根本就不重要。
即便是具證八身,在張希極的眼中,也不是什麼太珍惜的東西。
站在後方的嚴東慶將這一切儘收眼底,神情一如既往的凝重,左右環伺的目光中透著深重的悲戚,似真的不願意看到這人間慘狀。
“天師,到此為止吧。這場禍事已經殃及了太多無辜,我也不願再看到您因我而受傷。”
本就為禍水東引而上山的儒生,此刻卻口口聲聲說著不願意牽連無辜。
即便字字句句都是發自肺腑的懇切,可場麵卻是透著言語形容不出的滑稽。
在旁人眼中,他的舉動就像是在愚弄一個神誌不清的傻子。
“勿言其他,若無本天師,又何來你們?!”
一句沒頭沒腦的回話傳入耳中,嚴東慶眉頭不由微皺。
在嚴冬慶聽來,對方這句話不像是在回答自己,更像是在與這浮梁滿城慘死在天軌星辰之下的冤魂對話。
不過轉念間,嚴東慶便想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看來是張崇誠那邊已經開始動手了啊.隻是可惜,不管他如何掙紮,都注定無法活著離開龍虎山。”
嚴冬慶心頭感歎,情緒之中卻沒有任何一星半點的鄙夷,有的隻是惋惜。
在他看來,張崇誠並不是什麼蠢貨,而是一個性情極其堅韌的人物。
要知道自從被選定為合道助力,提拔入天師府之後,張崇誠便數十年如一日活在張希極的陰影之下。
於另外兩名師兄弟相比,他的耐心和城府明顯都要更好,這才讓他在張崇煉和張崇源接連反抗失敗之後,依舊能夠安然無恙的活到現在。
可到底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即便是推崇‘太上忘情’的新派道序,也無法完全漠視幾十年並肩求活、互為依靠的情誼。
眼睜睜看著兩名師兄相繼死亡,以及良公明等人的加入,將張崇誠的耐性消弭殆儘。
特彆是張崇源在明知必死之後的坦然成全,更是讓他擺脫龍虎山的渴望達到了頂峰。
他很清楚,就算是自己還願意佯裝忠心,繼續潛伏等待良機,張希極恐怕也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等浮黎和良公明死後,接下來就輪到他了。
隻要還是彆人手中的棋子,就永遠逃不出被兌子的命運。
正是因為如此,才會讓自己抓到了漏洞,用‘禮藝’的能力逐步瓦解了張崇誠的警惕。
以禮相待,以誠示人。
張崇誠選擇相信了自己和東皇宮給出了承諾,答應了用帶領東皇宮的人潛入龍虎洞天作為條件,來換取一個可能能讓他逃出生天的丙字仙班席位。
“合道合道.一個有了喜怒哀樂的黃粱,怎麼還能算的上是道?又怎麼可能會願意讓你們道序的人用搶奪融合的方式來玷汙祂?”
“道生魔胎,再無法保持超然物外的心態,就算是力能近仙,也永遠不會是仙。張希極是一個,張崇誠你也是一個。”
嚴東慶用不過瞬息的心念轉動,便完成了對張崇誠的蓋棺定論。
“天師,切勿因小失大!”
收回思緒的嚴東慶凝視著道人的背影,肅穆沉聲:“眼下雖然局勢不利,但隻要您還在,些許風雨根本不必在意。可您要是在這裡負傷,哪怕隻是折損半點,對於整個龍虎道國而言,那可都是滅頂之災啊!”
“你說的這些確實有道理。”
在嚴東慶驟然緊縮的眼眸之中,前方之人終於回頭,卻如鷹視狼顧,眼中的嘲弄看得嚴東慶心底猛然發寒,沒來由生出一股強烈的不安。
“既然嚴會首你如此通情達理,那你就去死吧。”
張希極揚手一揮,浩然如汪洋的神念裹挾著嚴東慶的身體,撞向那道貼地激射的黑紅雷光。
李鈞腳步戛然而止,單臂扣住嚴東慶的頭顱。從指縫之間露出來一雙焦躁不安的眼睛,不停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