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唐突打擾了,後會有期。”
趙寅自然看得出來對方對自己抱有不小的戒心,語氣溫和的笑了笑。
男人見他沒有過多糾纏,暗自鬆了口氣,可就在他轉身之際,一絲寒光卻突然暴起,直插他的後頸。
呲.
不止是他,周遭準備散開的眾人紛紛愣在原地。
一根根細如發絲的細線插在他們的脖頸,另一段則纏繞在趙寅的右手五指之中。
奇門武學,牽絲戲場。
趙寅五指勾動,人群再次聚攏,老舊殘破的院牆下又熱鬨了起來。
恰在此時,一輛車駕遠遠駛來,就停在天後宮的門前。
車身尚未停穩,便有兩道身影搶出車來,從車尾兜繞一圈,護在後車門左右。
“蒙蟲.鼇虎”
被一群閒漢圍在中間的趙寅將一切儘收眼底,嘴裡輕聲自語。
此刻,一名長相俊朗,長發披肩的男人跟著步出車外。
“沈笠.”
沈笠躬身拉開車門,走出來的身影明明穿著一身長衫,卻梳著油光鋥亮的背頭。明明是晴天,卻拿著一把黑色的雨傘。嘴角明明帶著微笑,顧盼之間卻透著令人不敢直視的威嚴。
“鄒四九也到了,今天果然是好日子,到處都是肥羊啊”
鄒四九率先走入天後宮,蒙蟲和鼇虎緊隨其後。
落在最後方的沈笠卻把目光落向了對街,看著這群在這裡‘守株待兔’的地痞。
“今天這裡不開張,都滾遠點。”
沈笠擺了擺手,人群頓時一哄而散,趙寅也頂著滿臉懼怕,混在其中跟著離開。
等這些礙眼的廢物徹底消失在視線中,沈笠這才帶著一身浮躁轉身入廟。
天後宮裡栽種著種類繁多的牡丹,此時花期正盛。
冠世墨玉和紫斑兩個品種爭芳鬥豔,不過此時已經是五月下旬,花期較晚紫斑牡丹已經有了後來居上的意思。
再過半月,整座天後宮必然又是一副“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的壯觀景象。
進了廟門的鄒四九沒有著急去天後麵前上香,反而在廟裡轉悠著賞起景來。
“鄒爺,咱們沒發現什麼可疑的目標。”
跟在身後的蒙蟲輕聲說道。
“彆著急,該來的人總會來,隻是可惜這麼多花花草草,不知道過了今天還能剩下多少。”
鄒四九滿不在乎的回了一句,俯身在一朵開的正豔的牡丹前深深一嗅,這才心滿意足的踱步來到正殿的門口。
殿內大梁上掛著密密麻麻的塔香,擠滿了朝拜的人群,香火鼎盛至極,讓人看不清神台上端坐的天後。
鄒四九似乎沒興趣跟進門跟人推攘,止步站在大殿飛挑的屋簷下。
“鄒爺,咱們這種人要想燒香,不應該去拜關帝嗎?為什麼要來天後廟?”
鼇虎悶聲開口,依舊是中氣十足,半點不像傳聞之中說的那樣差點被人砍死。
“我昨天做了個夢,夢見咱們的世界其實都是一場夢。”
鄒四九的這句話實在是沒頭沒尾,連三人中腦子最是靈光的蒙蟲都是一臉茫然,更不用提沈笠和鼇虎。
“鄒爺,啥意思?”
“什麼意思你們不用管,隻是在夢裡麵我遇見了這位天後,而且我得管她叫姐。我姐告訴我,跟她打架的那尊神仙挺厲害,她快招架不住了,讓我儘快把東皇會的人結局了,要不然會有大麻煩。”
沈笠一臉不以為然:“鄒爺,您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了,所以才會做這些稀奇古怪的夢?要不我背著嫂子給你找人泄泄火?”
“少跟我這兒扯淡,你想死可彆拉著我,我早就戒了。”
鄒四九定定看著香火之中的神靈,雙手抱拳。
“不管是夢境還是預言,咱們這次借彆人的地盤殺人,總得先跟主人家打聲招呼,都跟著我好好拜一拜。”
“是。”
鄒四九當前,三人並肩在後,以江湖禮抱拳,遙遙拜了神仙。
禮畢瞬間,簷外的天空莫名變暗。
大雨來的毫無征兆,勢頭洶洶,頓時在廟內驚起一片尖叫。
一處支在殿前廣場上的算命攤子,正在給一名俏麗小娘摸著骨相的算命先生麵色大變。
隻見他再顧不得去占便宜,猛地從座位上竄起,手忙腳亂收拾起攤位上的東西,嘴裡一股腦將解簽的話說完,還說這風雲突變,就是上天警示,要想免災,就得破財。
可他絮叨半天,身前卻毫無動靜,抬頭一看,這才發現那小娘子早已經跑得不知蹤影。
“唉唉唉,要給錢,給錢啊!”
算命先生以手擋頭,在原地跳腳大罵。
“連算命錢都敢騙,人心何其歹毒,小心神仙下凡拿了你的小命啊!”
大門前也湧入了不少進廟避雨的人,其中就有之前在對麵街上等著捉單打劫的地痞流氓。
他們瑟縮在角落中,不敢跟簷下的沈笠對視。
“這雨說來就來,真夠邪性啊。還好我這次專門帶了傘。”
沈笠笑著開口,望著遠處黑壓壓的天空。
“舉頭三尺有神明,你這麼口無遮攔,就不怕老天爺直接一個雷把你劈死?”
響起的聲音中滿是打趣意味。
鄒四九轉頭看去,兩丈外站著一個五十多歲往上的男人,兩鬢有明顯的雜白色頭發,刀眉隆鼻,眼睛格外出奇,像是一口通淵的深井,短短對視,就讓鄒四九生出一股沉溺的窒息感。
“閣下怎麼稱呼?”
鄒四九抬手製止就要上前的沈笠等人,笑著問道。
“東皇會,翟崇。”
“原來閣下就是‘殤官’啊,怪不得這雙眼睛如此奇特,想必這就是那門名為‘派衍天方’的武功了,果真厲害!”
鄒四九麵露恍然:“怎麼,你們東皇會這次不打算來陰的,要來硬的了?還是說,連你們的神仙也著急了?”
“現在神仙都在打架,抽不出心思關注我們在乾什麼。鄒四九,如果你也夢醒了,那大家不如說點”
翟崇微微一笑:“老實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