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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位宋公沒有出現。
倒是走出了一位故人。
山頭偏殿,月落星沉,一位袈裟老僧笑眯眯站在邊緣處,迎風而立,沐月色而翩翩如世外人。
“阿彌陀佛。”
“這位來者不善的施主,你既在山中多年有所圖,卻是找錯人了。”
“宋姑娘乃本上人至交友人的親眷,年幼體弱,來此養病清修,已有十年之久,普普通通,清清白白,背景並無秘密。”
他提到普普通通的時候,不說宋微辭替這位得道高僧當眾打誑語害臊,就是絮娘等人也有點迷糊了:他怎麼能這麼理直氣壯撒謊的?自家姑娘彆說母族身份,就是父族那邊都不好對外言明,連頭發絲兒都是秘密。
但,那什麼宋公?難道是?難道他真的來了?!
嗯?
徐清刀等人不解之時也不得不朝對方行禮。
這位,可是當年女帝都敬重的世外高人,整個驪山真要說了不得的人物,也就這位了,莫說他一個小小捕頭,便是知州首府見著了,也不敢失禮。
就是不知道這偽裝成山人多年的歹人所圖的“宋公”是誰了,又是否在場。
“彆跟他廢話!先拿下!”
徐清刀是武人作風,最不耐煩節外生枝,一聲令下就要讓眾差役上前圍捕此人。
結果鄰居怪笑,而徐清刀剛邁步提刀,就聽到山陰背麵的密林中驚起一片黑影。
似是夜裡休憩的飛鳥被驚動了,再仔細一看,一片片黑影入夜潛伏而來。
“你以為我不做第二手準備?”
“豈會被你小小女郎算計其中。”
所以這人做了一明一暗兩手安排,一邊派人假借案子吸引注意力,也讓宋微辭跟菩提院的關注集中在凶手身上,哪怕注意到了混入的香客殺手們,也隻是聲東擊西,把人力都支援到了前麵山道,但山陰處悄然夤夜潛行而入的人馬卻是真正的殺招。
他們要從後山密林殺出來了,徐清刀跟仵作等人臉色大變,徐清刀利落,跟護衛長一起左右手出刀,要第一時間拿下鄰居這個魁首。
但那鄰居也是老辣,趁機發作,雙手撐開,拳風凜冽,一掌拍斷徐清刀掃來的刀背,身體側轉,避開護衛長的一刀,疾步如虎,另一隻手如乾坤氣勁逆轉,一拳轟出拳勁。
砰!護衛長單手格擋,後退一步,鄰居反而前進一步。
好強的內力氣勁!
五指鷹爪,烈烈猙獰,直接破空走位,宛若殘影,朝著宋微辭咽喉而來,他要挾持未必那位“宋公”,還是直接擊斃宋微辭?
沒人知道,反正一旦讓他得手,所有人都將投鼠忌器。
斷刀的徐清刀見狀大駭,跟仵作以及老沙彌匆忙高喊小心。
可惜來不及,他們來不及。
然後......
宋微辭並非習武之人,在那一刻並不能自救,也來不及後退或者躲閃,她隻堪來得及抬眸相望,在這鄰居虎豹一般烈烈風襲來時候飄動了幾縷青絲。
一道人影擋來。
女子,清健,豐美,看似普通慈愛,實則一抬手。
罡風氣勁如蟒如蛇,綿長毒辣。
砰!
鄰居隻覺得迎麵而來的氣勁對掌後。
右手手掌骨骼嘎嘎作響。
五指儘斷。
他被一掌擊飛後空翻,落地時,右手已然被廢,雙膝跪地,一口熱血從咽喉吐出,但一抬頭,眼中有對絮娘未曾預判的驚愕:好厲害的高手!原來這女郎身邊最大的庇護不是那護衛長,而是這看起來隻堪伺候起居的中年婦人。
不過....絮娘看到這人眼底的暗色,反應過來,一手格擋宋微辭身前,一手甩袖,袖下毒針射出,搶先一步將鄰居抬起來的右手腕袖下機括暗器射中,耳畔卻聽到其他銳利破音聲。
不好!
屋內,那隔壁木屋竟有一人——老陳的居所。
這人相比是鄰居早早安排好的,一直躲藏在裡麵做副手暗客,剛剛在他們對峙之時已經躲到了窗後,從縫隙射出暗器。
朝著宋微辭的後背....
絮娘來不及應對,其他人....
偏殿那邊的菩提上人皺眉了,聽到身後殿內有了細微的動靜。
嗅!
箭矢破空,穿射黑夜,從邊側虛空軌跡瞬斷那暗器毒鏢。
毒鏢被射飛,箭矢斜插入地。
鄰居跟那躲在屋內的刺客驚愕。
宋微辭聽到了颯颯的樹葉作響,偏頭看去。
兩棟木屋上頭有幾株桃花,想是老陳勤懇種下的桃樹,枝頭顫顫迎風粉黛,月色下朦朧,但並不能藏人。
藏人的是上頭的千年老樟樹,平日能遮風避雨,蔭蔽一片,所以老陳以前才選擇在這裡建屋舍。
誰知,一直有人在樹中藏著,冷眼看今夜一切動蕩。
然後起箭,射斷,躍出,淩空抽了箭壺中的箭矢。
再射。
屋內窗戶閃過影子,那刺客想要破窗而逃,但箭矢已經由人提前預判其位置,飛入。
破窗,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