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的經曆也感染到了老兵,他歎氣道:“是啊,被困二十五年,每個人都是了無音訊,郭將軍幾次派人回長安,都死在了路上,有一次終於聯絡上了,可是沒想到,年號都變了。現在算起來,應該是建中十一年了吧?”
他拿出一枚銅錢說:“這錢幣上鑄著大唐建中四個字,就是要告訴這裡的人們......”
隻是老兵還沒有說完,就被流民打斷了,他一把丟掉銅錢說:“這裡幾十萬人馬,這點錢管什麼用?”
老兵撿起被丟在地上的銅錢說:“哪怕能多換一車糧草,一把刀,一支箭......”
他的聲音陡然高亢起來:“就能多讓一個敵人知道,這兒,是我大唐!”
這兒,是我大唐!
這兒,是我大唐!
老兵的聲音鏗鏘有力,在許飛的腦海中不停地回蕩。
這兒,是我大唐!
許飛的眼眶頓時就紅了,目光卻依然死死地盯著屏幕。
“很多商人和百姓為我們提供糧草,被敵人抓了去掉了腦袋!”
他舉起手中的銅錢:“他們認的不是這個錢,是這錢上麵鑄的兩個字,大唐!”
“等把錢送到了,給你派匹快馬,也幫西州城的兄弟們,送封家書!”
漫天黃沙之中,兩人重新上路。
他們送的不是錢,而是希望!
隻是終於,他們還是遇到了敵人。
一群沙匪!
老軍割斷了捆綁流民的繩子,把橫刀遞給了他!
“在下,大唐武威軍玄戈營第九騎兵隊,郭元正!”
“宣威軍,盧十四!”
兩名大唐軍人,並肩作戰!
大唐軍人的武力再次展現的淋漓儘致,雖然敵眾我寡,但是兩人依然全滅沙匪。
隻是,郭元正,為救盧十四,投槍殺死一名沙匪,但是因為此前已經卸甲,所以被沙匪一刀穿膛!
許飛終於想到了,之前,為什麼鏡頭要給到那一副郭元正卸下的鐵甲!
伏筆早已經埋下。
在大戰之中沒有死去的郭元正,卻為了能把所有的軍費背上,卸掉了鐵甲。
若是鐵甲還在,那一刀,又如何能殺死他!
沒有什麼死前遺言,有的隻是那瞪大的雙眼,和那不甘的眼神。
雖然沒有任何言語,但是盧十四明白!
此時無聲勝有聲!
盧十四茫然四顧,隻能伸手讓郭元正,這個大唐老兵,瞑目!
盧十四走到堆放錢袋那邊,一袋一袋地抗在身上,一邊念叨著最早的那句話:“都是我的,都是我的了!”
可是許飛知道,兩者之間是截然不同的。
都是他的,是啊,郭元正死了,剩下的責任,都是他的了!
“發財了,發財了,都是我的了!”
盧十四大聲地吼著,他仿佛想要用這種聲音來宣泄!
他努力地讓自己的聲音之中,帶上喜悅,發財的喜悅。
那是在絕望之中,他對自己的唯一的激勵!
他踉蹌地走在大漠黃沙之中,拉著那重重的軍費。
腦海裡仿佛又響起了,自己早前說的話。
“哎呀,有那麼多錢你說乾點啥不好?買他幾十畝地,討他幾個漂亮的媳婦,天天喝酒,頓頓吃肉!”
現在,老兵死了,就剩下他一個了。
他完全可以這麼做啊!
可是,他沒有!
或許,他沒有老兵那崇高,可是,他知道,他爬也要爬到西州城!
看著盧十四,這個流裡流氣,每次總喜歡偷奸耍滑的家夥,這一刻,許飛沒有任何的鄙夷。
有的隻是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