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殺之前,張軍鋒給金老頭留了一封信,信裡還留了他家裡的鑰匙。
他在信上寫著:“你說你脾氣不好沒什麼朋友,其實我也一樣沒有什麼朋友,我曾經很孤獨,但是還好有你和宋的陪伴,謝謝你們,我們有了值得珍藏的回憶,這麼多年來,我和妻子一直相依為命,相互依靠,我害怕自己會一個人被留下,所以,我決定和她一起走,因為我們答應了彼此要一直不離不棄,老金,我有個事情想請你幫忙,我不希望彆人知道我們是怎麼走的,我不想給我們的孩子帶來麻煩,謝謝你,我的朋友!”
老金看著張軍鋒和老伴,躺在那裡,張軍鋒的手緊緊地握著老伴的手。
他答應幫他隱瞞這件事,因為那是他的朋友張軍鋒的最後的遺願。
他撕掉了那些膠布,然後走出去。
他把信給宋老太看了,葬禮上,他歎氣道:“這個老家夥,連死了都要擔心孩子!”
宋老太看完信也是泣不成聲,但是她覺得老金做的對,因為那是老張臨終的遺願。
“他會非常感激你的,因為這正是他希望的!”
隻是一旁的來參加葬禮的人的話,卻刺激到了老金。
他們說:“他們再活下去,隻是增加孩子的負擔,總算差不多了!”
“是啊,總比給孩子們添麻煩要好!”
“大家都這麼說!”
老金終於忍不住了,酒瓶子用力地在桌上一砸。
“什麼叫時候到了?你們這群混蛋,什麼叫時候到了?什麼時候死變成了一件好事了?我們這些老家夥是不是都應該去死了?”
老金是暴脾氣。
他還是覺得為老張叫屈。
他猛然站起身來,看著老張的遺像說:“張軍鋒,他們說你死的正是時候,說還好你死了,你這個大傻瓜!”
霎時間,整個葬禮現場,老張的子女們都羞愧地低下頭。
離開的時候,老金問宋老太:“你在想什麼?”
宋老太支支吾吾的,在老金的追問下才開口說想要回鄉下老家去,原因是她不想失去老金。
“因為不想失去你,死亡很快地會把我們分開,我會承受不住的,我怎麼可能承受的住!這是我第一次品嘗到幸福的感覺,我想回到家鄉去,帶著這份美好的回憶,慢慢老去!”
但是老金怎麼會願意?他怎麼會舍得?
“可是你以為我們還會有機會再見麵嗎?我們再也見不到了!”
看著老金,宋老太卻很決絕。
老金終於氣地說道:“你走吧,就離開我吧,讓我們再也不見,就算我死了你也彆來!”
說完他氣地把他最珍視的那雙宋老太送給他的皮手套都摘了下來,隨手丟在她麵前!
回到家門外,他坐在石墩上,望著天上的明月,腦海裡卻浮現了曾經和宋唯一的一幕幕。
他們第一次相遇,第一次說話,第一次交流,他永遠記得那個雪夜,在那道坡上,他給了她一瓶牛奶!
也記得,她為了能和自己寫信交流,特意去找了張軍鋒學認識字,更記得,她生日那天,他向她告白,還記得,她送給自己那雙手套的時候,自己是多麼的開心啊!
可她又何嘗舍得?
拿著那雙他留下來的,她送給他的唯一的禮物,坐在那裡黯然神傷。
突然他又回來了。
“我送你吧!”老金說著。
“回你家鄉!”
老金開著老張的那輛老出租,載著宋唯一,朝著她的家鄉駛去。
“唯一!”老金一邊開著車突然開口。
“我隻是想叫叫你的名字!”老金見她轉過頭來,笑著說道。
“萬哲,我也隻是想叫叫.”宋老太也笑了道。
隻是始終終點還是抵達了。
“我能再擁抱你一次嗎?”老金看著她說道。
她點了點頭。
老金上前擁抱住了她,眼眶卻已經紅了。
他鬆開了手淚水就順著臉頰滑落:“我們還可以再見嗎?”
“我們死之前還能再見一次嗎?”
宋老太沒有回答!
但是兩人都知道答案,他們這年紀,此時一彆,怕是再無想見之日。
老金還是離開了,看著老金開著車離開的背影,宋老太再也忍不住淚流滿麵。
隻是沒有了宋老太的日子,他卻如何也無法習慣,他拿著那張她的照片,坐在她曾經住的房子的門口,看著看著,就忍不住歎了口氣。
孫女娜娜下班看到了爺爺的樣子問他:“爺爺,您為什麼要讓她走呢?”
“彆擔心,一切都會過去的,我會習慣的!”
“生活就是要不斷地去習慣不同的事情!”
這個時候,一個小女孩走了過來,她很奇怪,為什麼這個老爺爺天天都來自己家門口。
突然她跑去前麵把一盞路燈打開。
還告訴他們:“是以前住在這裡的奶奶叫我這麼做的!她說,天太黑騎摩托車的人會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