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德華接了起來:“你好。”
原來電話是卡特的妻子維吉尼亞打來的,她詢問了卡特的情況,又問他們在哪裡,她希望能讓卡特回家。
維吉尼亞在電話那頭說:“我並不是為了他打這個電話.科爾先生,我當了一輩子的護士,親眼目睹了無數生離死彆的人間悲劇,比任何女人見過的都要多。我對我丈夫的死已經有足夠的心理準備隻是我不曾想過要在他還活著的情況下失去他。”
愛德華望著虛空他無言以對。
而另外一邊卡特卻還沉浸在“有獎問答”之中不可自拔。
愛德華有些糾結,又有些猶豫,不過他還是開口道:“我說,我一直在考慮。你看,你戴著個導管,還有什麼的,咱們是不是該稍稍節製一下。”
卡特以為愛德華在擔心自己的今天的意外情況:“彆擔心我,我沒事。”
愛德華搖頭略微有些遲疑:“那倒不是.問題是這樣。你要是害怕讓我失望.其實我很想得通。我的意思是,你也許該考慮考慮你家裡的事。”
卡特一下子把電視關掉,說道:“你跟維吉尼亞通電話了。”
愛德華啞口無言。
卡特看著愛德華認真地道:“你認為我為什麼要出來旅遊?”
愛德華想了想說:“是我勸你這樣的。”
如果說之前是卡特猶豫要不要陪著愛德華瘋狂一把,的確是愛德華勸說了他。
那麼這一次就是反過來了。
卡特說道:“愛德華,你是個堅強的人,但是你還不夠堅強。”
他沉吟了一下:“雷切爾離開家去大學住校以後,我心裡感到一片空虛。再也用不著督促她寫作業啦,去看她們的校際球賽啦,聽她的獨奏會啦,看學校劇團的演出啦,孩子打鬨、哭叫、膝蓋擦破皮啦等等。
四十年來頭一次,隻剩下我和維吉尼亞四目相對,沒有喧鬨的聲音,沒有分神的事情,我都想不起來我要是不牽著她的手,獨自一人走在街上,那會是什麼感覺。她還是我當年愛上的那個姑娘,她一點也沒有改變,但是,畢竟一切都不同了。我們一路走來,不知不覺中失去了一些什麼.”
愛德華慢慢點著頭,被卡特的坦誠深深打動。
卡特終究沒有回去,他們一起來到了下一站,因為愛德華的遺願清單裡麵有一條:“獵殺一隻大型貓科動物!”
他們的確去了,也帶了獵槍,但是最終在卡特的勸說下,隻是放了空槍。
不過,儘管如此,但是驅車在曠野之中的感覺的確很美妙,哪怕隻是對著天空放了一槍。
下一個任務,他們來到了金字塔。
沐浴著燦爛的落日餘暉,愛德華和卡特登上金字塔頂,在一塊石頭上坐下來,俯瞰腳下一望無際的沙漠。
卡·曆史教授·特問道:“你知道雷電擊死一隻狗的奇事就是發生在埃及嗎?”
愛德華說:“我要是能更早些遇見你該多好。”
愛德華掏出那張“心願”單子,把“去看金字塔”一條勾掉。
愛德華說著:“其實,應該一下子劃掉兩條。看金字塔和親曆一場最壯麗的事情,這也算得上是壯麗了。”
卡特卻不這麼認為:“等到你看見我說的喜馬拉雅山之後再說。”
愛德華:“噢,是的,還有你的喜馬拉雅山脈。不過,這已經很不錯啦。”
卡特又一次曆史教授附體:“古埃及人對於死亡有一個很美好的信仰。當他們的靈魂來到天國大門時,諸神會向他們提出兩個問題。他們的回答就決定他們能不能進入天國。”
愛德華很配合:“很好,讓我聽聽,什麼問題呢?”
卡特目光深邃:“你是否從生活中得到了快樂?”
愛德華不置可否!
卡特卻催促著:“回答問題呀。”
愛德華有些扭捏:“我,嗯回答我是否從我的生活中得到了快樂?”
他想了一下然後點頭:“是的。”
卡特又問:“你的生活是否給彆人帶來了快樂?”
愛德華想了想說:“哦,這樣的問題!我不知道。我沒考慮過彆人怎樣衡量那得去問他們。”
卡特卻堅持:“我現在是問你嘛。”
愛德華向旁邊踱了幾步,手放在衣袋裡。過了片刻.長長地、吃力地呼出一口氣
然後又遲疑了好一陣,他才開口:“好吧。我這麼跟你說吧。
我離了婚並且被敲了一大筆之後,埃米莉跟著她母親生活。
你知道,你當然希望保持親密的關係,但漸漸就隻是節假日見見麵,打個電話,送個生日賀卡之類。不管怎樣吧,她上了大學,參加了“救濟窮人”、保護動物什麼的團體。遇見了一個小夥子,她以為自己愛上了他,是個活躍分子,挺帥的小夥兒。有很多人追,很聰明。但是聽說有點什麼問題,所以,當我聽她說跟他訂了婚時,我就告訴她我反對這宗婚事。可是,這孩子和我一樣強,自然是堅持己見,跟他結了婚,自然也根本沒請我去參加婚禮。”
卡特看著他好奇:“這很令你傷心?”
愛德華有些痛苦地道:“你以為呢?他
卡特有些驚訝和好奇:“那你怎麼辦了呢?”
愛德華坦然地道:“像任何一個父親都會做的那樣。我著手處理這個情況,我找來一個家夥,他又找到一個專門處理這類事情的家夥。我不知道這家夥怎麼說和怎麼乾的。但是我知道他並沒有殺他,隻是我女兒卻從此沒了他的音信。”
“埃米莉什麼反應呢?”卡特好奇地問。
愛德華苦笑:“在電話上把我臭罵了一頓,那些罵我的話你都不會相信。而且更厲害的是,說對她來說我這個爸爸已經死了。我並不為我所做的每件事都感到驕傲,但是如果有來世的話我還會照樣再做一遍。所以,如果因為我女兒恨我,這個埃及的天堂不讓我進,那也隻好如此。我猜想,那不過就是這麼個規矩,不管你對那兩個問題怎麼回答都一樣。”
說完兩人都不再開口,他們放眼眺望沙漠。
可是下一刻愛德華就有些苦惱地道:“咱們怎樣從這陵墓上下去呀?”
下一站,他們來到了阿三的國度,整個城市就像是由彎彎曲曲的街道和那一片片新房子老房子組成的一座迷宮。
他們去看了泰姬陵,當然期間卡特這個“曆史教授”肯定又要附體一次,這一次他們聊起了,關於泰姬陵的皇帝和王後的愛情。
就是有些太昂貴了,昂貴到哪怕是狗大戶愛德華都忍不住感歎:“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買得起這兩萬民工的活計。”
之後又聊起了他們以後要選擇什麼樣的下葬方式。
“怎麼下葬的問題讓我拿不定主意。具體說,土葬呢還是火葬?就說土葬吧。我知道這不會有什麼問題,可我這人特彆害怕孤獨,要是我在地下醒過來,發現周圍沒人應聲,那可怎麼辦?現在還有人製造那種帶鈴擋的棺材嗎?”
卡特搖頭道:“我想大概沒人做了。”
愛德華:“好,那就火葬。那骨灰怎麼處置呢?把它埋了,撤了,擺在書架上,還是擺在一個籃上放入恒河讓它順流而去?再說,要是火苗燒疼我那可怎麼辦?”
卡特堅持地道:“我堅決要火葬。把骨灰裝在一個鐵罐裡,找個風景優美的地方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