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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鋒那天老大地老二的操行,剛開始坐牢肯定是這個那個的,誰也不服。
什麼情況獄警也都知道,那麼大一筆財富沒有了,有些過激行為很正常。不過正常不能是他不服管教,不守規矩,肆意挑戰的理由。獄警們經驗豐富,什麼人沒見過啊?就這樣的落魄富二代,那不是手拿把掐。
程鋒折騰了兩下子之後,知道實在是無能為力,跟本沒人慣他毛病。為了早日脫離苦海,重回花花世界,這才不得不老老實實的服從命令聽指揮。
真要說表現,程鋒慣會裝人,所以最後表現良好減刑三個月。
激動的心,顫抖的手,哆嗦著雙腿往出走。
一路走出監獄的大門口,北風卷著大雪花值往臉上呼,早就麻了。
站在監獄門口,仰頭看著漫天的、無序的、飛舞著的雪花,呼吸著清冽的空氣,程鋒一時的有些癡了。
感覺周身環繞著的,是那樣的熟悉,那是他做夢都想的,自由。
他感受到被自由擁抱,他不自覺的傻傻的張開雙臂,去擁抱自由。
以前不覺的有什麼,現在蹲了兩年多,才越發覺得,這彌足珍貴。
為這一刻,他等了兩年多……
突然的一陣冷風吹來,程鋒打了個冷顫回過神來,笑嗬嗬的放下手臂,看著不遠處的,站在車前的人。
“老吳。”
程鋒一聲大喊。
吳狄早就到了,隻不過看到程鋒站那發呆沒有打擾而已。直到程鋒站了半晌不動,他才從車裡下來,打算趕緊著走人得了。雖然這一刻來之不易,但跟監獄門口矯情什麼啊。在說了,這數九寒冬的,再感冒了怪難受的。
吳狄哈哈笑著上前緊緊的抱著程鋒,用力的拍打著他的後背,笑著笑著聲音就底沉了下來:“出來就好,出來就好啊……”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啊,大老爺們煽什麼情啊。”
被吳狄這麼一弄,再加上著陰沉的大雪天,氣氛就烘上來了。想到獄中的生活,程鋒也有點兒上勁兒了。這麼一個大喜日子,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他趕緊的打斷了吳狄。
吳狄是比較感性的,這玩意兒他也控住不住,聽程鋒這麼說,趕緊的住嘴:“是是是,都是我的毛病。天兒這麼冷,咱就彆在這站著了,上車說吧。想吃什麼?給你接接風,今天咱們不醉不歸。”
“吃什麼還用說嗎?”
兩人齊聲道:“老地方!”
話落,兩人對視,哈哈大笑……
樂了一會兒,吳狄說道:“怪冷的,快上車吧。”
程鋒抱著膀,把要流出來的鼻涕抽了回去,指了指吳狄的小車:“你掉個頭,我再上車。”
說完,不等吳狄發問,程鋒解釋道:“裡麵的人跟我說,出來彆回頭,直接走。”
“那這麼說,我還應該給你整個火盆。”
白了他一眼,吳狄上車掉頭。
程鋒這才坐上車裡,兩人有說有笑的去了老地方。
學校已經搬走了,但銅錘沒走,他依然守在這裡,因為他的過去在這裡。
這裡是石小猛等人夢開始的地方,同樣也是銅錘開始的地方。他在這裡送走了一屆又一屆的學生,一屆又一屆的學生也送他嬌妻、兒女、安居樂業。
所以他不舍得離開這片,他看過許多青年人離合悲歡、他自己和媳婦一路走來的土地。
當然,該賺的錢是要賺的,所以他在新校區那裡又盤了個門麵,開了個老地方分店,隻不過多數時間他都和媳婦在這裡而已。
將來等孩子大了,新校區那裡就交由孩子繼承,因為孩子的未來在那裡。
不過說實話,他沒走的原因還是在這裡也不少賺。畢竟積累了這麼多年,他又一直是物美價廉,那回頭客就夠他吃的了。
吳狄、程鋒兩人到的時候,裡麵早就是烏泱烏泱的熱火朝天了。
銅錘笑嗬嗬的招呼著食客,聽到門口小招財貓的‘歡迎光臨’,回頭正看到兩人進來。
見跟在吳狄身後的程鋒,銅錘愣了一下,這才笑嗬嗬的上前招呼:“來了啊,吳狄。”說著話,拍了拍程鋒的胳膊:“瘦了啊……”
他知道程鋒坐牢的事情,當然了,就是他不知道,過來吃飯的人也偶爾的會提起。畢竟程鋒上大學那會兒風頭無兩,本身就是個有錢的二代,上學都開跑車的。而且還放蕩不羈愛自由,有那麼一些音樂上的天賦,組了個樂隊風靡校園裡的懷情少女,上下三屆都能叫上號的風雲人物。
當年被禍害的懷情少女,羨慕嫉妒恨的一群至今的單身狗,知道程鋒的事兒後,全都是長出了一口氣啊,讓你渣,讓你得瑟,該,這把進去了吧。尤其最後不道怎麼事兒,程勝恩是被程鋒活活氣死的消息傳了出來,那就更是出了大名了,正經成為了一時的熱點話題。
程鋒笑嗬嗬的點了點頭:“錘哥。”
銅錘笑道:“行了,彆在門口站著了,快進去坐,進去坐。程鋒看看想吃什麼隨便點,今天算哥哥我的,給你接風洗塵。等忙完了這一會兒,我陪你們喝兩杯。”
吳狄道:“行,錘哥,就這麼定了。你說呢,瘋子?”
他沒有拒絕,錢不錢的都無所謂,誰也不差那點兒玩意兒。隻是今天程鋒出獄,就他一個人接風,相信程鋒即便不說,心裡多多少少的都會有想法。過去一年多的時間,吳魏死了,伍媚走了,就他自己一個人渾渾噩噩的過到現在。這種舉目無親朋的孤獨感,他能理解。
程鋒點頭:“謝謝錘哥。”
“嗨,什麼謝不謝的。說說你有什麼想吃的,我讓後廚快點兒上菜,你們兩個先喝著。”
“我想吃…………”
銅錘點了點頭:“行,我知道了,你們喝點兒茶水暖和暖和,菜馬上就來。”說完,風風火火的跑到了後廚裡。
吳狄倒了兩杯熱茶,推到程鋒麵前,自己喝了一口舒服的喘了個大氣,這才說道:“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啊?”
沒打聽程鋒在監獄裡怎麼怎麼樣,因為他基本上每個月都會去探視一次,程鋒早都跟他倆分享過了。
程鋒拿餐巾紙擤鼻涕,雙手把著水杯感受溫暖:“……看看再說吧,我也不知道我能乾什麼,或許……去唱歌也說不定……”
“嗯……等等也好。現在這麼發達,總不會餓肚子的。”
程鋒點頭,喝起了茶水。
總不會餓肚子,這句話聽起來很諷刺。他程鋒什麼時候需要考慮肚子餓不餓的問題了?這在以前簡直是不可想象的。
他消費一晚上,可能就是彆人累死累活一年的工錢。他喝一瓶平常的酒,可能就要彆人努力工作一個月,都不一定能夠……
不管他能不能接受,在牢裡無數個不眠的夜晚,那些呼嚕聲、磨牙放屁聲,還有說夢話破口大罵聲都提醒著他,他什麼都沒有了,他什麼都不是……他隻是一個失敗的喪家之犬,徹頭徹尾的窮光蛋,一個人人看的笑話。
發覺了程鋒的低落,吳狄沒話找話,有一句沒一句的跟他說著。不是他想自己程鋒,是到了現在,程鋒必須要麵對現實。在監獄裡可以溫飽,不去想些亂七八糟,但現在出來了。現在程鋒不說身無分文也差不多了,逃避不了的。
銅錘一如既往的給麵子,這邊尬聊沒一會兒,一盤盤的菜擺了滿滿一桌子。
吳狄開了一瓶二鍋頭,倒了兩杯酒,其中一杯放到程鋒麵前,提杯道:“來,瘋子,喝一個,為你的新生。”
程鋒跟他倆碰了一下子,仰頭一飲而儘。
“哎,你少喝點兒啊,草……”眼見程鋒喝光,吳狄咬牙,跟著喝光了杯中酒。
瞪著眼睛,憋著一股氣,忍著胃中的翻湧,直到那股勁下去,程鋒這才長呼一口氣,加了口菜:“爽……”
吳狄‘咳咳’的咳了半天,緩過來之後,這才拿餐紙擦著嘴:“慢點兒喝啊,我酒量你不知道嘛,這麼喝我可陪不了啊。”
程鋒自顧倒酒:“不用你陪,我這兩年多啊,就沒喝過酒,今天可得好好喝點兒。”
“行吧,你愛喝就喝吧……”
吳狄自知勸阻不了,而且程鋒也確實應該好好的醉一場。
不著邊際的說了一會兒閒話,酒意上湧之後,兩人這話匣子也打開了。
程鋒問道:“肥四呢?他怎麼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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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開始坐牢的時候,肥四偶爾的還會跟吳狄一起去探視他,時間一長,後來一點點的也就沒有動靜了。他當然知道怎麼事兒,但就是想問一下。
“不知道,我跟他挺長時間沒聯係了,有一年了吧……不知道怎麼的,就沒消息了。”
其實吳狄每次去都會說一說他知道的人的近況,肥四沒動靜之後,他也就沒再提,畢竟那是成年人的心照不宣。
“都走了……”
程鋒喝了半杯酒,吃起了菜。
吳狄默默的跟著滋了一小口酒,一時的也不知該說些什麼,畢竟現在除了他是真的沒有人再搭理程鋒。而這一切回過頭看,完全就是程鋒自己作的。
自從伍媚走了之後,他除了想念曾經美好之餘,也會想他們這一群好朋友到底是怎麼了。一旦抽身出去,換成旁觀者的視角,看事情就清晰明了了。
至於他的原因導致程勝恩的死,他就是有責任也不大,關鍵還是程鋒自己不爭氣。
人性是很複雜的,就是有恩都仇報呢,彆說他這也隻是對他人的一些小愧疚了。就真是他的問題,這麼長時間過去,早都消磨的差不多了。
沉默了一會兒,程鋒喝了口酒道:“小猛呢?你們還有聯係嗎?他怎麼樣了?”
吳狄孤疑的看了他一眼:“還惦記沈冰呢?”
以前他探視,很少跟程鋒說石小猛的消息,程鋒打聽他也總是會默默的岔開話題。因為石小猛屬實太他媽的牛比了,他都他媽的有點兒受刺激,彆說程鋒了。
現在人都出來了,就是他不說,過兩天程鋒自己也能打聽到,說不說的也沒什麼緊要。
“沒……沒有……”程鋒言不由衷。
吳狄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三歲小孩都能看出來那是睜眼說瞎話。不過該說不說的,這把程鋒確實挺長情。就他所知,到現在程鋒和沈冰也沒見過幾次麵,難為他這麼長時間了還想著人家。
“我勸你不要想了,人家兩人早就結婚了,恩愛的很。”吳狄搖頭歎了口氣:“而且前一陣我跟小猛打過電話,沈冰懷孕了,到現在都得有六七個月了,估摸著再過一段時間就該生了。”
“再說小猛,他現在可是真牛比啊。”喝了一口酒,吳狄繼續說:“他不是跟王言乾嘛,後來王言安排他做分公司的總經理,就是那個拚一刀,這你知道吧?”
“知道,然後呢?”
“你被拘留的那個月,拚一刀正好融資,然後b輪,c輪,就這麼到了現在。我看新聞上說,最近拚一刀好像是要上市。拚一刀現在的估值是多少,你知道嘛?”
不等程鋒說話,吳狄自問自答:“兩百多億,美金。小猛手裡就算隻有零點五的股份,少說那都有一個億,美金啊,不是人名幣。等到上市之後,憑著拚一刀現在的用戶規模以及營收能力,那絕對更高,翻個倍不在話下。就三年時間啊,他就到了今天這個地步。真是……世事難料啊……”
吳狄是真的羨慕嫉妒恨啊,以前知道石小猛要起飛,但也沒他媽的能想到飛成這個樣啊。誰能想到,以前一條內褲穿四年,最窮的時候飯都吃不上,工作以後主食多是方便麵,要靠他時常接濟的選手能有今天這成就?
程鋒聽見一個億美金時,拿杯的手不自覺的哆嗦了一下,緊接著就看到指節發白,那是用力過猛的緣故。
“他都這樣了啊……挺好的……”
程鋒的語氣很酸澀,他有今天,石小猛要付主要責任。怎麼他自己做了兩年多的牢,石小猛就可以抱著他朝思暮想、愛而不得的女人,享受成功呢?沒這道理啊。無非就是走了狗屎運而已,他石小猛是個啥啊?一個以前他當熱鬨看的選手,一個以前讓他知道人可以有多窮的選手,他配嗎?
“林夏呢?”
吳狄搖頭:“一直沒消息,也沒聯係過。”
程鋒沒有說話,倒了滿滿一杯的酒,一飲而儘。
看他這樣,吳狄也沒有辦法,隻能是陪著喝了一小口。他不是程鋒,但也能想到程鋒此刻內心的苦楚。世界上就剩下一無所有的自己,朋友更是隻剩了他一個,擱誰他都不好受。
之後程鋒也沒再多說,跟吳狄倆再一次的看著貼滿了便利貼的強一起憶往昔,說著以前都還在的時候怎麼怎麼樣,是越說越難過,越難過喝的越多。
等到銅錘忙活完的時候,吳狄勉強還走河,程鋒是已經喝好了,在那耍著酒瘋。又哭又笑的,不時的還含糊不清的怒罵……
銅錘找了個代駕過來,招呼店裡的服務員幫著把吳狄和程鋒放到車裡給送走了……
翌日,程鋒揉著腦袋醒來,看著陌生的環境,一時分不清到底身在何處。
吳狄端了一杯水過來:“醒了啊,給,喝點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