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還是有些問題,不能說這種事兒沒有,但絕對是不多。因為像這種拆遷安置工作,在拆遷之初,分配工作的時候,相關的各級領導就把這些事兒都給消化完了,儘可能的消除各種不利影響。也就是說,按照常理來講,這兩個有矛盾的村子,就不可能安置到同一個小區裡。
不過劇裡演的,還是實實在在的發生了。
兩個村子的人因為一隻消失的雞,從而對罵起來。王守一各種安撫,又是拉來規劃局的,又是拉來兩村的村長,最後還是有一個小孩子掉到了井裡,由夏潔下去給救了上來。警察的認真負責,感動了兩村的人,兩個村長也保證回去做村民的思想工作,化解矛盾握手言和雲雲。
王言全程路人甲,旁觀了這一場鬨劇,而後又開車帶著張誌傑和趙繼偉往福家苑小區過去。
到了地方,由張誌傑帶著二人,去物業了解情況。要是說父母,或許物業還能知道,但是孩子,那是實在不清楚。而且這裡還有不少租房的人,人員流動性也不小。
三人當即分散開來,在小區裡打問著情況。這就純靠問了,即便王言也是一樣,沒有快捷方式。
不過王言的運氣還算不錯,因為他正看到了那個孩子。
就是在小區的花園裡,一個小子站在角落,看著其他的同齡孩子在家長的陪伴下嘻嘻哈哈玩的開心,甚至還有各種的玩具。他眼裡流露出來的,是想要一起玩耍但又不敢上前的怯懦。
給張誌傑和趙繼偉發了威信,王言走到那小子麵前蹲下,笑嗬嗬的,一臉和善:“小朋友,怎麼自己在這呢,你父母呢?”
“警察叔叔好。”小家夥很有禮貌,口條很好,邏輯清晰:“我爸爸在外麵打工,很久沒回來了。我媽媽也去了工作了,讓我自己在家帶妹妹。警察叔叔,你能讓我爸爸回來嘛?我很久沒見過他了……”
“你爸爸在外麵掙錢呢,時間到了就回來了。你今年多大了?”
“五歲半。”
“上幼兒園了嗎?”
“我也想上學,可是媽媽說妹妹太小,不能沒人照顧。媽媽也要賺錢,說等妹妹長大了就讓我上學。”
王言點了點頭,笑嗬嗬的揉了揉他的腦袋:“你是好樣的,你看他們還在那玩呢,你已經可以照顧妹妹了,真厲害。那你爺爺奶奶,姥姥姥爺呢?”
“沒見過,媽媽說都死了。”
“那你媽媽在哪上班,知道嗎?”
“在八裡街賣煎餅果子。”
小不點兒有問必答,王言問道:“你媽媽是不是教過你,相信警察?”
“嗯,她說警察叔叔是保護我們的,還說有壞人就找警察叔叔把他們抓住,警察叔叔,你問我問題,是因為我是壞人嗎?”
王言挑了挑眉,小東西腦子發育挺好,不過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誰願意這麼早熟呢?他該是那邊揚沙子,迷了自己的眼,咧嘴哇哇哭的。
“當然不是。”他毫不猶豫的否定,隨即說道,“不過你這麼說,是不是做了什麼事?”
小不點兒扣著手,偷眼看著麵前和善的警察叔叔,小心的說道:“我拿了彆人的尿不濕給妹妹用,是不是要坐牢啊?”
“勇於承認錯誤的孩子,就是好孩子。當然了,如果不犯錯誤,那就更是好孩子了。你知道錯了嗎?”
“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偷彆人的東西了。”
又是揉了揉他的腦袋:“好,承認錯誤,承擔錯誤,那就是好孩子。不過我還得跟你媽媽談一談,你有媽媽的電話嗎?”
“有。”小不點兒念出了電話號碼,王言對著走過來的張誌傑和趙繼偉擺了擺手,隨即跟這小孩他媽聯係起來,讓她儘快回來一趟。
給趙繼偉轉了一百塊錢,讓他帶孩子去買點兒零食什麼的,就跟張誌傑說了一下情況,著重誇了一下早熟的小孩。
“這孩子可憐呐,越懂事兒才越可憐……”張誌傑搖頭歎氣,“你想怎麼處理?”
“得批評他媽,尿不濕就那麼明晃晃穿在孩子身上,她能看不見?既然看見了,還縱容這小子一而再的偷,這是思想有問題,必須批評。”
“那要是胡攪蠻纏呢?”
“張警官這是考我呢。”王言笑了笑,說道,“這種情況,一般人都會點頭承認錯誤,保證再也不犯了,再當著咱們的麵打打孩子。咱們呢,再像模像樣的拉一拉也就過去了。不過如果她真的胡攪蠻纏,裝傻充愣,不承認錯誤,那我可能會去聯係聯係城管,讓城管當當惡人就是了。本身都成淨街虎了,也不差這一樁。”
“還是耐心勸導為上,我倒是不懷疑你能找城管幫忙,但這是人家的生計,還有兩個孩子要管呢,不能折騰人家。咱們警察的口碑本來就不太好,群眾不理解沒辦法,但是咱們不能自己主動拱火。你這麼一搞,那工作更難開展。”
王言笑嗬嗬的應是,年輕人工作,總得給老同誌一些提意見的機會。
不過按照他自己來說,如果真的撒潑耍混,他不會有任何的憐憫,一定要收拾卑服的。小善如大惡,大善似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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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師,這當媽的這麼帶孩子,而且孩子還早熟的厲害,如此長久下去,未來到底是個什麼選手那還真難說。
不過實際上,這種事兒就是像他說的,孩子他媽過來也就是點頭哈腰的各種應承,各種保證。敢跟警察撒潑耍無賴的,終究是少數,還得是極少數……
見王言態度良好,一點沒有暴發戶有底氣的不服不忿,張誌傑滿意的點頭:“年輕人做事,不要太硬。不過你知道變通,這是好的。咱們對群眾的工作,還是勸導為上,一定要耐心。我們執法的目的,在於教育,而不在於打擊。除非是一些頑固的犯罪分子,那才是我們作為國家執法部門施以雷霆手段的時候。”
王言耐心的聽著張誌傑講如何執法,趙繼偉也帶著孩子提著一大包的東西回來了,看著孩子吃東西。過了一會兒,那個小孩的媽就呼哧帶喘的跑了過來。
這是一個長相一般,有些微胖的女人,皮膚粗糙,看著有些顯老,她叫楊美芳,一個在現在看起來很樸素的名字。
“不好意思啊,警察同誌,孩子太小,不懂事兒,給你們添麻煩了。”
楊美芳一開口,就是標準的道德綁架,孩子太小不懂事兒,是很多事的借口。住樓上光著腳丫子蹬蹬跑,沒日沒夜的嚎哭,高鐵、火車上瘋跑、嚎哭、蹬腿,拿水槍呲路人等等等等,全都是孩子小不懂事兒,彆跟孩子一般見識。
果然不出王言所料,楊美芳說著話,就要過去抓著孩子先打一頓。
王言拽著楊美芳的胳膊,給她拉到一邊。張誌傑也跟過來,不過他沒說話,既然王言表現的還算穩重,他就想著讓王言處理,這是他帶這倆新人出來的意義。
“行了,彆一有什麼事兒就打孩子。我們這次過來,就是這小區的居民反映,尿不濕屢次三番的丟失,快遞點也三五不時的丟件,客戶反饋買的也是尿不濕。看監控發現是你們家孩子,這才過來問問。”
王言看著點頭哈腰賠不是的楊美芳說道,“情況已經了解明白了,你兒子說的,你在八裡街擺攤賣煎餅果子,你對象在外麵打工,他自己照顧妹妹,看著彆的孩子穿尿不濕,就想著給他妹妹也穿上。孩子是好孩子,就是想法不對。你不用找借口,事實擺在這呢。
接下來說說你的問題,你女兒穿著尿不濕呢,你能看不到?既然看到了,怎麼還讓孩子去拿彆人的?這是什麼行為?你就這麼教孩子的?不說你這當媽的起個好頭,但總不能把孩子往壞了教吧?再說那尿不濕,八裡街客流不少,你兒子說你煎餅果子做的很好吃,一個月也能賺不少吧?這錢你不願意花,那你掙錢是給誰掙的?”
“是是是,警察同誌,我一定改。一會兒我就去買尿不濕回來,以後保證不會再發生這種事兒。”
“一個月能賺多少?”王言沒接話,板著臉問道。
“好的時候一萬多,不好的時候七八千。”
“你對象呢?”
“他在濟南工地綁鋼筋,也一萬多。”
“那我就不明白了,綁鋼筋好賴也是個技術活了。咱們平安市的工地也不少,他賺的也不差,就算賺不到一萬多,八九千也沒問題,怎麼就跑那麼遠乾活?”
遲疑片刻,楊美芳歎了口氣:“他在那邊還有個姘頭,鐵了心要離婚跟她過。我沒同意,他就跑了不回來,孩子也不管不顧。那賤人就不是個好東西,他掙的錢都搭那賤人頭上了。”
王言皺眉問道:“他們結婚了嗎?”
“沒聽說,那不是犯罪嗎?我打聽過,說是重婚罪得判刑呢。”楊美芳搖了搖頭。
重婚罪有幾個認證要件,辦婚禮了,事實夫妻相稱同居三個月等等。不是不辦婚禮,就不算重婚。但王言沒說,這種事兒不管怎麼說,對孩子都不是很友好。
“剛才問了你兒子,說是你們雙方父母都過世了?這邊也沒什麼實在親友能幫幫忙的?”王言說道,“這麼下去不行啊,兒子耽誤了教育,女兒也沒照顧好,你掙再多錢也沒什麼用。”
“我也知道啊,可是沒辦法。我父母早都沒了,我還有個弟弟上大學呢,他還指著我呢,也不頂什麼事兒。我又不能不掙錢,要不然我們四張嘴,吃什麼喝什麼?”
也是說到了傷心處,無依無靠的,找的老爺們還不靠譜,自己想想都可憐自己,楊美芳眼看著抹起了眼淚。
“你對象一分錢不給你?”
“不給,全給那賤女人花了。”
“那你怎麼想的?到底離不離?”
“我不想離,好歹還算個家啊,要不然我這麼硬挺著乾什麼……”楊美芳歎著氣。
“等他回心轉意呢?”王言搖了搖頭,“行了,你離不離的我也管不了。現在問題是,你女兒得有人照顧,你兒子得上幼兒園,是必須,明白嗎?”
“是啊,警察同誌,我也知道啊,可我沒辦法啊。”楊美芳很無奈,跟這警察怎麼就說不明白呢。那是她孩子,要能解決,用你在這說教?
“舍得花錢嗎?”
楊美芳愣了一下,問道:“花多少?”
“照顧你女兒吃喝,一個月得兩千。孩子上幼兒園,公立幼兒園估計都招滿了,你兒子上不了,在附近找個一般的個人開的幼兒園,學費、飯費什麼的,一個月也得兩三千吧?找便宜的應該也得兩千,加起來得四千塊錢。再算上你租房子的錢,再給你弟弟點兒錢,吃喝都緊巴了。一個月四千塊錢,願不願意?”
楊美芳懷疑的看著王言:“警察同誌,你的意思是,你幫著解決?可不敢找保姆啊,我不放心,再說我也找不起。”
王言搖了搖頭,狀若不耐:“你不用管,我當警察的,說給你解決問題,那還能坑了你?一個月四千塊錢,我就問你願不願意掏這個錢?”
猶豫半晌,楊美芳拿出手機:“我給他爸打個電話,這錢他必須得出。”
說著話,她操作手機打出了電話,並且跑了很遠去打。沒一會兒,遠處就傳來嚷嚷聲,以及各種的汙言穢語,這女人給她負心的男人罵了個狗血淋頭。
好半晌,楊美芳抹著眼淚走了回來:“他說願意每個月給兩千五。”
“沒辦居住證呢吧?”
“沒有。”
“一會兒給你房東打電話,要他身份證照片,明天拿著租房合同、身份證去八裡河派出所辦一下。”
楊美芳遲疑且小心的問道:“警察同誌,那我兒子和我姑娘的事怎麼辦啊?”
“你等著就行,不是有我電話嗎?等辦完了我給你打電話。你也彆以為我圖你那點兒錢,是看你兒子不錯,不能耽誤了。你這個教育問題,一定要注意。尿不濕的事兒就算了,以後決對不能再發生。”
不聽楊美芳的保證,王言不耐的擺了擺手,“走吧,去你家裡看看情況。”
這楊美芳是個沒主意的,性子比較軟。就是現在問題迫在眉睫,把警察都招來了,警察都看不過去了,這才上了勁,發狠了……
不過楊美芳倒還不錯,一室的小房子收拾的挺利索,六個月大的小姑娘看著也挺白淨,睡的很香甜,哥哥是好哥哥,不大點兒的小東西已經儘了自己最大的能力,是個小男子漢。
看了一圈,確認了一下生存環境,在女人的千恩萬謝以及想問不敢問之中,王言三人離開了這裡,向著小區外走去。
趙繼偉問道:“言哥
你真想幫他們啊?那你有錢也不能這麼幫吧?”
“也不用我花錢,就是幫著聯係聯係。”王言很滿意小老弟的懂事兒,叫言哥,保平安,他看向身邊一直沒說話的張誌傑,“張警官,福家苑附近私人開的幼兒園應該有吧?你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學費便宜點兒,條件好一點兒的,幫著聯係聯係。”
“這倒是沒問題。”張誌傑點了點頭,“不過她兒子上學不是問題,我也看著了,楊美芳其實還不錯,要是能上學肯定早都讓她兒子上了。關鍵問題是,她姑娘才六個月大,找保姆肯定不行,不說儘不儘心,兩千塊錢也找不到帶孩子的,你打算怎麼辦?”
王言笑道:“咱們這邊不是有家福利院嗎?離的也不遠,我去看看能不能讓他們幫著照顧一下。他們不時的就能收到棄嬰,照顧小孩子也放心,給他們交兩千塊錢,幫著照顧一下我覺得能行。”
“人家福利院人手緊張,經費更是沒有夠的時候,怎麼可能幫著帶小孩?那不成托兒所了嗎?要是能這麼乾,那福利院還不早都讓孩子塞滿了?當然我說的誇張了點,不過事實就是不可能,我看呐,你還是彆打這個保票。要是你自己花錢,那就沒意思了。我知道你有錢,可是你不能總是這麼往外貼吧?這世上可憐人太多了,有多少錢都不夠你花的。”
張誌傑搖了搖頭,覺得王言說夢話呢。
王言挑了挑眉,笑嗬嗬的說道:“如果我給福利院捐點兒錢呢?這不算我貼錢吧?我是捐款做慈善,積功德的。”
張誌傑……
趙繼偉……
沉默,尷尬的沉默,這話確實有點兒噎人,該死的有錢人的逼氣,真的讓人沒脾氣。
王言解釋道:“我也不是爛好人,所以我讓楊美芳給福利院陶兩千。這女人看著還行,也確實挺不容易。碰上了那麼個男人,還自己拉扯兩個孩子,還有個弟弟上學要她幫著。我要是沒條件,那我問都不問,省的自己鬨心。但是我有條件,本來最近也想著捐款呢。楊美芳人也不錯,她兒子也挺好的,不能白瞎了,順手就能解決的事兒,能幫就幫一把。”
趙繼偉還沉浸在暴發戶無意溢散的逼氣中,張誌傑問道:“那你打算捐多少?”
“先捐一百萬吧。”王言說的輕飄飄。
趙繼偉又遭一重擊,已經不得已的張誌傑並不想說話,毫無疑問這是好事,是積功德的善舉。暴發戶撒幣的舉動也很帥,但就是對他有些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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