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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號嘟嘟嘟的響起,文工團又熱鬨嘈雜起來。此時雖未日出,天光已然算是大亮。薄霧漫在天空,遠處相對高度兩千米的山峰若隱若現,炊煙的煙火氣隨風飄散,這是人間。
在起床號後不久,出操號便響起。軍隊之中,行止全憑號音。在出操號不久,人們就全都說笑著跑出來,人多時候總是熱鬨,亂七八糟總有話聊。
各個不同崗位的,甚至有一些領導也全都跑了出來,浩浩蕩蕩好幾百人。在各自的位置集合站隊之後,便一二三四,一二一,喊著號子在水泥的硬路上來回跑起來。
樂隊是和歌舞隊一起列隊,一邊是男兵,一邊是女兵,王言身高馬大,站在前排。郝淑雯等一乾人的身高在女兵中也是拔尖的,她們也在排頭位置。
回去又下來的郝淑雯不時的就偏頭狠狠的瞪王言,後者感受到目光,偶爾回以微笑、挑眉,這更讓郝淑雯難受。
落後一排的蕭穗子、林丁丁等人在後邊看的清楚。
主要是因為陳燦跟王言在一排,喜歡一個人,總是忍不住去看,蕭穗子就是這樣。她看著陳燦的後腦勺,便也看到了王言同郝淑雯之間的‘遊戲’,本著大家一起分享的精神,她扒拉著旁邊的林丁丁,林丁丁又扒拉其他女兵,大家就都知道了。
她們想的大抵是相同的,‘還說跟王言沒事兒’,誰信呐……
逗弄郝淑雯的時候,王言也沒有閒著,他在回憶著千年以前的上學時候,大課間跑步時放的那個曲子,就是有小丫頭喊號子,還有哨子聲、腳步聲的那一曲。
回憶了一下調子,王言默默的將這個曲子加入待辦事項的第二個。第一個當然是寫一首軍歌出來,也當當藝術家。
早操的強度並不大,也就是跑了一公裡多些,大部隊便不再跑。隻有負責文工團保衛工作的一個排的戰士們,他們多跑了一些,並且速度要更快。
但是文工團的不少人不跑步,卻不代表沒活了。他們還有早課,所謂一日之際在於晨,練聲、練氣、練咬字等等,還有一幫跳舞的女兵下腰劈叉活動筋骨,練基本功。
這個就不能糊弄了,畢竟是專業技能,領導也是一大早過來的,嚴格監督。當然對於類似王言這種選手,要求就低多了,領導都有數的。
不過王言自己卻是沒有鬆懈,拿著他的嗩呐找個旮旯就是猛吹,吵的很。嗩呐對於氣息的要求是很高的,他的氣息自然足夠,隻是技法的熟練度還差的遠。他的要求不高,就他那一堆的各種樂器,都給練到v3就行,這是能拿的出手的水平。
倒也不必刻意,畢竟他腦子裡都是知識,用不上多少時間就可以拿下一門樂器。一堆亂七八糟的樂器都練好,也就是個三五七年的事兒,他最多的就是時間,閒著也是閒著。
如此練習一番過後,這才解散了隊伍,各自回到寢室去拿飯盒出來,這段來回的路也就成了休息的時候,去到食堂吃早飯。
早飯當然不豐盛,玉米大茬粥,玉米的菜餅子,配上齁鹹的鹹菜。
王言盛了一飯盒的粥,拿了兩個厚實的菜餅子,這已經是多的了。軍中就算富裕,也不是隨意造,同樣也是定額定量,隻不過是這個‘額’和‘量’要高於廣大群眾的‘額’和‘量’。
連飯量小的女兵都能吃下大半個飯盒的粥,再吃下大半個非常實誠的菜餅子,這都是油水不充足的緣故。現在的副食是不很豐富的,上頓蘿卜,下頓白菜。
今天的座位也同昨天差不多,不過劉峰卻是沒有坐到後邊去,或許是因為他今天沒有辦法讓林丁丁吃細糧罷。
王言看的清楚,劉峰吃兩口飯,就往女兵那桌瞟一眼。在那邊,自然是對著玉米粥,玉米菜餅子愁眉苦臉的林丁丁,這玩意兒確實剌嗓子。林丁丁矯情的很,吃的相當費勁。
與此同時,打完飯過來的蕭穗子,直接把他的大餅子掰了一半送給了陳燦:“我吃不了那麼多,不能浪費,你吃了吧。”
“哦~”
不出意外的,一幫人就開始起哄。
蕭穗子立刻紅了臉,趕緊著跑開到女兵那桌坐下。陳燦也笑罵著其他人,讓他們不要起哄。
王言專心吃飯,他也餓。畢竟昨天就沒吃飽,今天早上還鍛煉了一下。他已經琢磨著,怎麼出去搞點兒肉吃。
蒙自這邊的人口並不多,主要還是少數民族的人多些。不過因為三線建設的原因,這邊也有不少全國各地過來支援建設的人,同樣因為地處邊疆,也有重兵駐紮。總的來說,這邊的市場還是有的,但肯定不如東部人口稠密地區那般交易量大。
他的身份又是軍人,不太好搞啊……
正在王言研究的時候,女兵那一桌,郝淑雯跟何小萍一樣,都在悶頭大吃。
林丁丁說道:“郝淑雯,你不對勁啊,怎麼不說話呢。”
“快吃你的飯吧。”
林丁丁向前湊了湊,小聲的說道:“我們可是看見了,早上的時候你就盯著王言看呢,還說你們倆沒好上呢……”說著話,就嬌笑起來,惹的關注他的男兵頻頻側目……
“能不能吃飯了?”郝淑雯不高興的瞪著眼,這怎麼還沒完沒了呢。
她一發威,其他人當然不好再多說,但反而又讓這些人更認可她跟王言好上了。郝淑雯又不傻,從彆人看向她的眼神,她讀出了她們的意思。這讓她更難受了,怎麼就說不清呢。
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用在這裡也是一樣。有謠言當然要澄清,但其實不管什麼事,澄清出來都有人不信,何況男男女女這種小事呢。這種無關痛癢的小流言,時間才是最好的解藥。
林丁丁聳了聳肩膀,轉而將吃了兩口的大餅子小小掰了她咬的痕跡,招呼道:“劉峰,我實在吃不下去,你吃吧。郝淑雯,遞一下遞一下。”
郝淑雯深呼吸,也還是接過了大餅子,起身遞給了劉峰,還不忘死死的盯了一眼背對著她,低頭大口吃飯的王言……
早飯時間就這麼在愉快的氛圍中過去,眾人又是刷了飯盒,回到宿舍去收拾衛生、洗漱等,也算做消食了。
毫無疑問,王言所在的寢室收拾衛生的就是劉峰,彆人偶爾幫手,但他們並不如劉峰勤快,更加不儘心,甚至連自己的被子都是疊的鬆鬆垮垮。
這寢室中隻有兩個人把被子疊的規整,一個是劉峰,他是在一線的部隊調上來的,養成了習慣。另一個就是王言,他是單純的入鄉隨俗,乾什麼那就是什麼。
劉峰勤快、乾淨,任勞任怨,每天宿舍內打掃的堪稱一塵不染。陳燦等人的偶爾幫手,是很早以前的事了。現在,大家都默認了劉峰每天打掃,就連劉峰自己也認了這事。
王言當然也是坐享其成的,不過好歹的他幫著倒了撮子裡的垃圾,其他人卻是動都不動的。
“不能總是可著劉峰一個人啊。”他坐在床上,看著其他的幾個人。
“他是標兵嘛。再說我們乾的他嫌棄不乾淨,那有什麼辦法,你不是也閒著呢麼,願意乾你就跟他一起乾唄,誰也沒攔著你啊。”
朱克陰陽怪氣,話語裡有幾分不高興,怪罪王言多嘴多舌更多事兒,當然也同樣是在諷刺劉峰。但他是笑著的,嘻嘻哈哈,好像沒有針對誰一樣。
“也不費勁,我也乾習慣了,這一天不乾,我還難受呢。”劉峰笑著,緩和氣氛。
王言笑了,他說話當然是想幫幫劉峰,小小糾正一下宿舍裡這幫人的觀念。現在朱克卻直接跟他陰陽怪氣,有幾分嘲諷他的意思,那就不是劉峰的事兒了。
也確實,他王某人是沒根基的,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平日裡大家一起笑嗬嗬,井水不犯河水,自然你好我好大家好。現在他突然放聲找事兒,朱克又是個刻薄的人,自然不高興,那麼自然也沒有必要掩飾,直接無腦懟王言,畢竟這小子連分隊長都一樣懟麼。
宿舍裡八個人,劉峰緩和氣氛,朱克直接硬頂,剩下的陳燦等人則是不同心思,但都看著王言,他們想看王言的反應。
畢竟朱克的話,那就是相當於主動挑釁了。都是男人,他們要看王言如何應對。當然也有不爽的意思,畢竟王言是對大家說的話,找的也是他們的麻煩。
他們也想不明白,劉峰願意乾那就乾唄,你姓王的不是也輕快著呢麼,找什麼不痛快。
“陳燦,你是什麼意思?”王言轉而問著陳燦,他之所以問陳燦,是因為這小子算是這寢室其他幾個人的頭。儘管這寢室的舍長,是劉峰。
朱克知道陳燦的身份,朱克又狂,然後還服陳燦,那麼朱克壓製住了其他人,自然的陳燦也就成了事實上的頭。雖然沒有明確關係,但陳燦確實是默認的意見領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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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燦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我無所謂啊,你願意乾就跟咱們的標兵一起乾唄,幫他分擔分擔。”
他的話語很輕佻,顯然也是沒拿王言當回事兒。也是對王言有意見了,因為從昨天開始,就王言總是提蕭穗子跟他的事兒,把矛盾往他身上引,他當然不高興。
他雖然沒有拿他的高乾子弟的身份裝逼,但卻也是有著心理優勢的,他很從容,也很傲慢。
年輕人的矛盾,總是來的這麼快。王言明白這些人的想法,雖然他對誰都是笑嗬嗬的,但也不可能那麼周全,因為人的心思不一樣。況且這並不是平等的關係,他的一些正常行為,在彆人的眼裡可能就感覺他有些裝了。
不過王言其實也很無奈,他的心態畢竟不一樣,雖然在儘量的壓製,但他到底不是二十歲的年輕人。何況他上個世界活了一百多歲,當了九十年的皇帝,在現實世界的一個月時間,其實是不足夠恢複的。就算恢複了,他也終究不是二十歲。
他的平常,在他自己來看普普通通,但一些動作、神態、話語,讓人覺得裝逼,也沒毛病。他也確實一直都是逼王來著,當然那不是裝的,他是自然的牛逼。
陳燦、朱克等高乾子弟,有心理優勢,有傲慢,他王某人又何止是傲慢那麼簡單。
隻不過現在的情況是,他隻是平等的對待他們,就已經讓他們覺得裝逼了。
朱克那麼說話,他自己或許都沒有過腦子,就那麼自然的說出來。站在他的角度,也是沒毛病的。但到了王言這裡,那就不一樣了。
他本來還等著小小的收拾收拾這幫人呢,朱克就因為他提議讓大家一起搞衛生,這就自己撞上來了。
王言笑嗬嗬的點頭,並不如何禮貌的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向著朱克:“明天早上你負責打掃衛生。”
隨即他又指向陳燦:“你後天。”
朱克愣了一下,看了眼同樣有些愣的陳燦,他從鋪位上坐起身,好像流氓一樣:“我要是不乾呢?”
“打你!”王言的回複簡單明了。
眼看著朱克要發作,劉峰趕緊著攔住朱克,又推了一把同樣起來的陳燦:“沒多大事兒,我自己收拾就行了,大家都是一個宿舍的戰友,這多沒意思啊。要是讓政委知道,還不得落個處分啊。”
“有他那麼說話的嗎?還打我?草,誰怕誰啊。劉峰,你起來,他爹媽死的早,我今天非教訓教訓他。”
王言二話不說,起身一巴掌將劉峰推到一邊,伸手就掐著朱克的脖子,直接將他提起來,懟到上鋪的床板上支撐。同時另一隻手握成拳頭,對著他的肚子輕輕的來了一拳。
朱克窒息,雙手死命的掰著王言的手,雙腿來回倒騰,肚子還疼,狂翻白眼,眼看著是要被掐死了。
宿舍內很安靜,沒人想到王言突然動手,更沒有人想到王言這麼猛。劉峰反應最快,趕緊著上前來扒拉王言,但卻根本推不動。
“王言,你快鬆手,他要被你掐死了。”
王言笑嗬嗬的將朱克扔到床上:“放心,我有數。”
說罷,不管大口的喘息,蜷縮著身體的朱克,王言看向了陳燦:“你有意見嗎?”
“沒必要鬨到這樣吧?”瞥了一眼朱克,陳燦強裝鎮定,“大家都是戰友,還是一個屋裡攪馬勺的,低頭不見抬頭見,你這是何必呢。好說好商量不行嗎?非得動手?”
divid="gc1"css="gntent1"script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catch(ex){}/script“我問你有意見麼,有還是沒有,回答我。”
王言仍舊微笑著,聲音卻是淡淡的。王言不與他爭吵,爭辯,那是沒有意義的。朱克連他王某人的爹媽都帶上了,陳燦在這沒必要,那就已經沒有必要多說話了。
“王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