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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天空掛著的是一彎朔月,沒了月華的輝光,星辰便璀璨起來。
王言居中,郝淑雯與蕭穗子左右在側,吃過了飽飯,一起慢吞吞的往文工團回去。
“王言。”
“嗯。”
蕭穗子問道:“你還去演出嗎?”
“去,休息幾天,我再整理整理故事就走。聽說戰士們都很想我,年前就不回來了,在兩個軍都走一遍。我就是因為這個才回來的,戰士們還等我呢。哎,彆耷拉臉啊,我肯定還是更想你們倆的。”
“呸,臭流氓。”
“不要臉。”
雖然往來的信件中,聊的越來越讓人臉紅,但王言當麵這麼直白的講,她們倆還是接受不了的。所以一人一記小拳拳,招呼到了王言的身上。
王言笑道:“這不是就因為突然聽到要恢複高考的消息麼,我仔細想了一下,就像我之前跟你們倆說的,去參加高考是更好的選擇。知道你們不舍得我,也怪我太有魅力,太有才華,太過優秀。
但其實就算你們倆不上大學,都留在文工團,咱們一年到頭也見不到幾次,與其這樣,不如就去讀大學。再等兩三年,那就什麼都好了。”
“你就那麼想讓我們走啊。”郝淑雯問出了同先前蕭穗子差不多的話。
“不是我想讓你們走,而是你們應該走,是對你們都好的。短暫的分離,是為了更好的相聚,又不是這輩子不見麵了。平日裡還是可以寫信,再說我說不定中途也會去京城,跟在文工團也沒什麼兩樣。你們倆琢磨琢磨,跟家裡人商量一下。”
郝淑雯歎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合著我這麼半天都白說了。”
“是是是,你說兩三年嘛,誰知道你說的準不準。”蕭穗子也忍不住的歎氣。
“不準的話,那我到時候就主動申請調動工作,或者直接轉業。總之不管怎麼樣,以後必然去京城。”
“你可說準了。”
“準!”
郝淑雯跟蕭穗子嗯了一聲,認了這個事兒,基本就是決定轉業去考大學了。
要說她們倆誰來個背刺,偷偷不去,那也犯不上。畢竟正如王言所說,他出去演出一年到頭都回不來幾次,實在沒有必要費這種心思。
一時有些沉默,王言笑道:“回來之前,我去你們家裡看了一下,都挺好的,還要給你們帶東西呢,不過我都沒拿,沒什麼緊要的東西,我本來就買了不少。”
“我爸沒給你好臉色吧?”
“確實不太好,但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嘛……”
三人如此說著話,嘻嘻哈哈,打打鬨鬨的,都是王言落著埋怨。年歲也到了,卻還是沒個結果。她們家裡催她們,王言又不說準話,可不是就埋怨他麼。
可誰又知道王言的為難呢?
或許……林丁丁懂。
時隔一年的再相見,她更加熱烈,沒有任何的生疏,主動上前擁抱,親吻不成,就摟著不放手。
“你彆這樣。”
“我不。”林丁丁的聲音有幾分哭腔,“你這一走就是一年,也沒給我一點兒消息,你知道我等你等的多難受嗎?你知道我心裡多苦嗎?我都這樣了,就是一塊石頭也該捂熱了,為什麼你這麼對我?”
王言歎著氣,雙手捧起了她的臉,虎口夾著她的耳根,拇指拭著她的淚水。
“不是我為什麼這麼對你,是你為什麼這麼為難我啊,林丁丁同誌。”
“我喜歡你啊,難道喜歡你還有錯嗎?”
“你沒錯,但是你在讓我犯錯。”
“那我不管,我就是喜歡你。真的,你不在的這一年,我特彆想你。每次看到你給她們倆來信,她們倆在那偷偷摸摸的笑,我就特彆羨慕她們,也更想你了,可你為什麼就不能想想我呢。
好歹我是一個姑娘,長的也不比她們差,那麼多男人追求我,我都沒給他們機會,就苦苦守著你,你怎麼就不能明白,我才是那個最愛你的人呢。”
或許她說的自己都動了情,也或許本來就發自真感情,她涕淚橫流之中心思許一人的意思是絕對表達出來了。
王言給她擦著眼淚:“哭了就不好看了。你小聲點兒,被人看到了咱們倆就都完了。”
“完就完吧,反正你心裡也沒有我,不如同歸於儘,這樣你就能記我一輩子了。”
“是,做鬼也不放過你。”
林丁丁被逗笑了,輕輕的推了王言的胸口:“討厭呢。”
她很好的掌握了分寸,沒有繼續的糾纏,離開了王言的懷抱,轉而問道:“我聽說可能要恢複高考了,你是怎麼想的。”
“我都上過軍政大學了,還能怎麼想?你想考嗎?”
“不確定,我聽朱克說,好像隻有外麵高考,部隊裡還沒有什麼動靜。”
“我跟他們說過,恢複高考是一定的,不過就是什麼時候的問題,我個人認為,這兩年的可能還是很大的。”
“她們?什麼意思?她們倆想轉業?”
王言倒是也沒瞞著,不過卻也沒有說的那麼細致,隻是講了講國家恢複高考的必要性,又說了上大學比在文工團更有前途,至於什麼要裁軍,要撤銷文工團,他是一句都沒提的。
“所以你勸她們倆去參加高考?”
“嗯。”
“那你覺得我要不要轉業?”
“看你自己,這是事關前途的人生大事。不過我認為你要是能轉業,那也去考一考,畢竟上大學比在文工團更好,而且大學裡優秀的人才也特彆多。說不定你考上了大學,就找到了心儀的男人也不一定。”
“不可能,王言,你放心,我就算是去考了大學,心裡也隻有你一個人。你說我應該去嗎?”
“不是才說了,看你自己,你得為你自己負責。”
王言能說這麼多都不錯了,儘管很多事都沒有發生,但林丁丁並不是一個好的人,這是一定的。不過那跟王言關係不大,畢竟他看的隻是漂亮。
要說林丁丁真去了大學以後,沒失聯,還在研究著他,那自然好。若是就此失聯,那也沒什麼所謂,他又不是色中餓鬼得誰睡誰。
再換個說法,就是讓他睡,他現在也不好睡……
“我還是不去了,反正她們倆都走了,這樣以後你就屬於我一個人。雖然可能很長時間才能見你一麵,但是隻要能見到,我就很滿足了。”
王言不置可否,卻是又伸手擦了擦她臉上仍舊沒乾的淚:“回去吧,早點兒休息。”
林丁丁上前摟著王言的脖子,在王言的嘴唇上輕輕一啄,而後羞怯的縮回去,不敢看王言的雙眼:“你一路坐車趕路肯定累了,好好休息吧。”
說罷,她便羞怯的轉身跑開……
這一陣子,恢複高考成了文工團裡最熱門的話題。這就看出乾部子弟同廣大群眾之間的差距了,畢竟八月初才開的座談會,八月中,遠在西南的這幫人就知道了消息,甚至因為還沒有確切消息要成過時的話題了,外麵的人們卻還沒有聽見什麼風聲。
翌日,早飯、早課回來,看著王言在那又收拾東西,管冬明奇道:“你還走啊,王言?”
“政委說給我換一個單人宿舍,方便我進行創作。不遠,就在樓下,換個屋子的事兒。”
他說創作,那自然沒人說廢話,儘管不說創作,他們其實也是歡送的,但總也免不了假惺惺的來兩句客套話。
“也是,你現在都是有名的大作家了,需要安靜的環境。來來來,哥幾個彆開著了,幫忙動動手啊。”陳燦吆喝著,主動上前幫忙。”
“謝了啊。”王言笑嗬嗬的看著陳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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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這些人唯一有那麼一瞬間感覺他這人還不錯,那大抵就是他給這些人送罐頭、華子的時候。他現在終於要搬出去了,這些人都很有幾分放鬆,抑了很久終於得以喘息的那種爽快。
也確實,儘管王言好像沒事兒人一樣,跟他們說說笑笑的,但他們可不敢真跟沒事兒一樣。王言一隻手掐著朱克將其提起來的彪悍樣子,他們可不敢忘。畫本中的事情,出現在現實中,太恐怖了。
當即,宿舍裡的眾人幫忙,一趟就拿著東西下了樓,說了兩句客套話,便都散去,隻剩了王言自己一個人收拾著。
單人宿舍自然是更好的,主要就是空間大。一張單人床,一個衣櫃,還有一張書桌,桌上還有台燈。同樣的也是南向,今日好天氣的陽光灑落進來,清風吹進來,很不錯……
中午時候,吃過了午飯,郝淑雯問道:“上午怎麼沒見你人呢?現在成了大作家,你那破嗩呐也不吹了?”
“換了個單人宿舍,收拾屋子了。”
蕭穗子點了點頭:“也對,年後你都要提副營了,再跟那麼多人住一個宿舍也不合適。”
“對你提出批評啊,再是乾部那也是一個兵,哪有合適不合適的說法。是政委關照,知道我還要寫作,需要安靜一些,這才給我換了個地方。”
“就你有覺悟。”郝淑雯翻了個白眼,“跟你說個事兒。”
“嗯。”
“我們倆商量了一下,決定聽你的,轉業回去參加高考。”
“明智的選擇。”
“我跟你說,王言,你要敢騙我,你死定了。”郝淑雯咬著後槽牙說話。
“你死定了。”蕭穗子重複了一遍,還拍了一下王言,很有決心。
“這麼長時間了,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話?這對你們以後是有很多好處的。不說以後可能給分配好工作,光是大學接觸到的知識就不一樣,更加開拓視野,光是學習就已經讓人受益無窮了,何況還有更好的前途呢。總之一句話,轉業考大學,絕對沒有錯。”
“行了,那就這樣。”郝淑雯拉著蕭穗子走了。
她們沒有往宿舍回去,而是往外麵走,是要去郵電局給家裡打長途電話……
不出意外的,她們的選擇得到了家裡的支持,肯定也都去打聽了一下,辦的速度還是很快的。在出去演了五天,再回來以後,休息了一天的郝淑雯和蕭穗子就在宿舍內打起了背包,收拾起了行李。
林丁丁明知故問:“你們倆這是乾什麼呀?”
小芭蕾、卓瑪等人也在關注著,七嘴八舌的問了起來。
郝淑雯說道:“朱克不是說要恢複高考了嘛?再者現在撥亂反正,國家有意改革,就算高考考不上,也能乾點兒彆的。”
“還是先準備高考,一年考不上就考兩年唄。”蕭穗子說道。
小芭蕾奇道:“你們倆瘋了?現在還沒有確定的消息呢,萬一不恢複呢?”
“你傻呀,她們倆都是乾部子弟,肯定是收到確切消息了啊。”卓瑪說的很直接,但也確實是正常的猜測。
郝淑雯擺了擺手:“彆亂說啊,我家也沒有確切的消息。不過就是想著,高考肯定會恢複,一兩年兩三年肯定有結果。所以我們倆就乾脆回去,提前複習,免得真確定了再著急,到時候可就晚了。”
“什麼時候走啊?”林丁丁問道。
“下午的火車,我們倆一趟就走了。”
“真是,這也太快了,你們之前一點兒動靜都沒有,說走就走。當年你們倆來的時候……”
分彆在即,相處幾年的戰友們,難免絮絮叨叨的說起了從前……
她們收拾的很快,下樓的時候,王言已經開著吉普車等在了下邊,裝上了她們的行李,沒有過多的廢話,上車就走了人。
陳燦等人並不知道這個消息,提前知道的隻有林丁丁一個人,她當然不會大嘴巴到處去說。
所以到了排練的時候,他們都發現郝淑雯以及蕭穗子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