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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言兄。”
“子言兄,我是……”
京城的貢院外熱鬨非常,幾百人都是來此進行禮部登記的。
得益於京城的繁華,樊樓的高端,更得益於京城中更加寬鬆的宵禁政策,昨天晚上王言在吃酒嫖妓的樊樓開場宣道的事跡,既荒誕又牛逼,經過一晚的發酵,現在已經是人傳人了。
所以當王言攜同馮京一起來貢院登記的時候,早都聚集在這裡的士子們爭相同王言打著招呼,做著自我介紹。能夠被王言這樣的人記住,是真的有一種與有榮焉的感覺。
因為人們有個最基本的共識,王言跟他們不是一類人,是更超脫於士子群體的。若非因為什麼意外導致早早的隕落,那麼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無論是大宋文壇至高,還是人臣權力巔峰,王言都是有位置的。
這是不可以被泯滅的才華。
王言不是以前那許多失意名人的樣子,可以說完全大不同。他書法冠絕天下,他提出了修身治世的學說,他老師是歐陽修這種大佬,有能力,有人脈。也象征著,大宋文治的功勞。在他沒找麻煩之前,他基本屬於目前的大宋吉祥物。
這樣的情況下,他今科不中進士,趙禎都得賜他一個同進士出身,再給他安排個清閒的崗位,留在京中,沒事兒寫寫字,做做詩詞,娛樂娛樂趙禎……
王言笑嗬嗬的給眾人拱手,有記得名字的人就招呼出來,大家高興。
“讓子言兄先登記造冊,我等再等一等也無妨。”
有會做人情的,拉著剛要去登記的士子,慷他人之慨。
王言連連搖頭:“不必如此,左右無事,等等又何妨?兄長,你請。小弟見到了幾張生麵孔,想必是才到京中,這位兄長,不知尊姓大名啊。”
他雖然總是欺負人,但顯然也不是乾這麼沒品的事。登記早晚無所謂,主要還是在士子群體中持續性的自我營銷。先拿下同輩的一代人,這才是正經事兒。
所以他便看向了一直對著自己笑,稍稍有些國字臉,濃眉大眼,看起來就很剛正的一個士子。整個人透露出一種自信,雙眼之中很有幾分鋒芒。
他笑的很和善,也很親近,對王言拱手還禮,說道:“蘇州範純仁,字堯夫,見過子言兄。”
王言挑了挑眉,隨即一幅恍然大悟的樣子:“卻是小弟的過失了,竟是人逢對麵不相識。不不不,皆是堯夫兄長一人之錯,端是低調,以致小弟差點兒與兄長錯過。”
範純仁這個名字,可能很多人不太了解,不過也沒辦法,因為他爹是範仲淹。他是範仲淹之次子,兩任宰相,到徽宗的時候才死,也是好幾朝的元老人物。但是他爹太牛逼了,他那點兒小光亮根本放不出來。
“又說你的錯,又說我的錯,話都讓你王子言說儘了。”範純仁好笑的搖頭,“不過比起子言來,我卻是低調了,未曾想,子言才至京中,便惹出好大動靜,名動京師,佩服佩服。”
“兄長看小弟的笑話?”
“皆是肺腑之言。”
“兄長居住何處?”
“在京中客棧。”
“小弟嶽父在京中有宅院,一會兒登記完畢,兄長隨小弟同住罷。”王言擺著手,根本也沒給他拒絕的機會。
範純仁當然說不出拒絕的話,他們家當然不窮,但是該省省,該花花,誰也不想當冤大頭。再者他也是很早就想見王言了,現在既見了真人,必要好好認識認識。
每次歐陽修給他父親的來信,都要大誇特誇一番王言。父親也總是笑著看完,順便拿一些王言的想法出來考教他一番,問問他是如何看待。正經屬於是神交已久了。
當即笑著點頭:“如此也好。”
王言將後邊跟著的馮京拉到前邊來:“這是江夏馮京,字當世。他是誰當世兄長剛才已經聽到了,我就不多介紹了。”
範純仁無意張揚,王言便也沒有給他做介紹,隻說是舊相識便是。
家裡人太過耀眼,對於其他的人就不是一種好事,反而是一種負擔,人們往往會對他有更高的要求和期許。
毫無疑問,範仲淹是當世絕對耀眼的明星,範純仁的日子可不好過。
不過他本身也確實厲害,今年才二十一歲,直接就參考通過成了進士。這個年齡,已經很是年輕,可以用驚才絕豔來形容。
當然,今年十八歲,明年十九歲的王言就更年輕了,自然是更加驚才絕豔的……
好像此刻,士子們已經自動的圍成了一個圈,王言獨自站在中央,笑容溫和的回答著大家的問題。
人們對他都是很好奇的,他身上的話題性太足。新學說的問題放一邊,其他亂七八糟的事情就有很多。有打聽家庭環境的,有好奇同華蘭之間愛情故事的,還有的問著歐陽修的情況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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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京的士子們也陸續的過來登記,有不清楚情況的,也有彆人說與他們知曉,他們便加入進來。
就如此熱鬨著,王言跟大家打成了一片,嘻嘻哈哈的說笑,同時也展示他的才華,儘最大的釋放著他的人格魅力。
本來隻是沒什麼意思的排隊登記,卻是被王言又一次的搞成了講道的盛會。甚至今天在場的士子,比昨天在樊樓要多上太多,還都是一屆的。
他們也都是各自州縣的佼佼者,儘管等他們明年春天回去的時候,王言在京中的事跡早已經傳了回去,但現身說法總歸是不一樣的。人們會看到這些士子對王言的極度推崇,久而久之,便會被動的對王言有著親近之感。
直到登記過後,各自散夥,王言這才得了歇息。拉著範純仁和馮京進了馬車,喝起了茶水。
這馬車沒有王言家中的大,三個男人填充進來很有些擁擠。不過站了一天,坐著總是舒服的。王言在最裡邊橫躺著,枕靠著柔軟的墊子,腳丫子則是直接擱到了馬車的車廂壁上,看起來很彆扭,其實一點也不舒服。範純仁、馮京二人,左右護法擋了窗子。
因為拉起了車廂的簾子,內部也不顯得黑暗。小棟梁就盤腿坐在車廂門口,在那燒水泡茶。
看著王言歪著身子,絲毫不講究甚麼禮儀的隨意樣子,範純仁搖頭感歎道:“名聲太大也不好,子言與當世兄早都來了,卻是一直說到了人家下衙,這才最後登記造冊。”
“有得,就要有舍。”王言笑道,“小弟我苦思冥想,費了那許多心血整理出來的學說,雖然根基尚淺,但是總想要吸引一些誌同道合者,如此這學問才能發揚光大。與之相比,站上一天,餓上兩頓,無傷大雅。我猜堯夫兄是因為範公名頭太過響亮,故而吃了一些不能說的苦頭,感同身受了吧?”
還不等苦笑著的範純仁說話,馮京便一個激靈的問道:“範公?可是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範仲淹範相公?”
“不然還能是哪一個?堯夫兄正是範公次子。這些年想必許多人如同當世兄一般,聽說堯夫乃範公之子,便要問其才學。堯夫便也隻得努力進學,刻苦攻讀,不敢墜了範公之名。”
“子言,我這心裡苦啊……”範純仁小雞啄米一般的連連點頭,“子言懂我,子言懂我啊……”
見他嗚呼哀哉的樣子,馮京好笑的搖頭,他當然知道這是範純仁的發瘋呢,都是玩笑。
他拱了拱手,問道:“卻是未曾想到,竟是範公之子當麵,不知範公可好?”
範純仁搖頭歎了一聲:“當年落下的病根就一直沒好,這幾年愈發瘦了,吃的也少了。不過精神倒是還好。”
divid="gc1"css="gntent1"script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catch(ex){}/script按照原本的曆史,範仲淹還能活不到四年。現在是五十九歲,對比平均年齡來說,六十多歲死亡已經很不錯了。
主要也是慶曆新政的時候殫精竭慮的轉腦筋,以及沒日沒夜的工作,關鍵還沒怎麼實行就以失敗告終,這嚴重打擊了範仲淹的精氣神。若非如此,範仲淹說不定還能多活個十年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