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對方雖然被自己氣的須發倒豎,但並沒有直接動手,陸遊麵色平靜,心裡也不由鬆了口氣。
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上前一步對著胡銓再次一理之後,陸遊才開口說道:
“學生敢問大人,您十年寒窗學得一身文武藝,為的是什麼?”
“哼,當然是上報君王,上救黎民。”
早猜到胡銓會這麼說的陸遊微微一笑,然後故做疑惑的問道:
“可是胡大人您現在卻隻顧著寄情於山水之間,即於君王無益,也無百姓無益。
難道,胡大人您已經忘記了自己的誌向?”
“你”
一個你字出口,胡銓已經舉起了拳頭,這到底是誰家的熊孩子,說話忒傷人心,乾脆打死算了。
看到胡銓舉起的拳頭,陸遊連眼都沒眨一下的說道:
“胡大人這是被學生說中了心事,惱羞成怒想要打死學生嗎?”
幾乎是一瞬間的時間,胡銓就意識到了這個小娃娃是在激將。
如果自己真動手打了他,那等於坐實了他剛才說的那些話,他以後還有何麵目再返回朝堂?
想到這些,他憤憤的收回了手,然後怒聲說道:
“哼,你這小娃娃懂什麼?
你以為老夫說縱情山水,就真的隻是縱情山水嗎?
老夫這是在臥薪嘗膽,以待天時。”
“哦,等什麼天時?”
“秦檜那等狼子野心之輩,蒙蔽得了官家一時,蒙蔽不了一世,早晚必為官家所棄。
到了那時,便是我等忠臣儘忠之時。
在此之前,我等隻需休身養性,安心等待即可。”
見嶽飛和劉大中都對胡銓的這番話點頭認同,陸遊心裡便感覺一陣沉重。
隨後,他臉上的表情便更加的不屑。
“嗬嗬,如果學生沒理解錯的話,胡大人的意思是,你所謂上效君王,下救黎明的誌向就完全寄托在官家一人之身。
如果官家聖明,您就進而為官,施展平生之誌。
如果官家不明,或者被奸臣懵逼,您就退而寄情山水以休身養性?”
“學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自古以來便是如此。
如果帝王不認,難道你還能強買強賣不成?”
“嗬嗬,胡大人說的好啊,學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自古便是如此。
學生想問老大人,自古如此,便是對得嗎?”
陸遊的話說完,胡銓眉頭死死的皺著,第一次認真的注視起了陸遊。
“你到底想說什麼?”
見嶽飛和劉大中也用探究的眼神看著自己,陸遊心裡微微一鬆。
身著三人各行了一禮之後,陸遊認真的說道;
“學生記得橫渠先生曾言過,吾等學子學文之目的,當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自古以來之所以要學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隻不過是因為帝王乃天下之主,與帝王為謀,更容易實現我等學子之誌向而已。
學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隻是手段,而非目的。
胡大人,您本末倒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