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知衍實在不明白,聞聽聽一天到晚哪裡來的那麼多喜怒哀樂,好像什麼都能影響她心情一樣。
他其實覺得,這樣很不理智,也不夠聰明。
聞聽聽被他攥著手腕,眼眶通紅,眼裡閃著淡淡水光,她好一會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我情緒化?”
她不知道陳知衍從哪裡得出來的結論,但現在她腦子裡真的很亂,不足以讓她有可以思考的能力。
她隻能和陳知衍說:“我隻是,有點心情不太好,本來想找你聊聊,四床病人,剛剛去世了,沒有搶救過來。”
說到最後那句話的時候,她聲音已經哽咽起來,是一種無法抑製的難過。
陳知衍眉骨輕輕下壓一點,眼底濃霧散開些許,卻仍舊是冷冷淡淡的,他垂目看著聞聽聽,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你的傷感是對四床病人的遺憾,但是對其他病人來說是不負責任。”
“醫院裡的常態你不能適應,如果每次都這樣情緒化,那麼你考慮過其他正在等待你去治療的病人嗎?”
休息室挺大,也空曠,陳知衍的聲音就像是一道驚雷,全部劈在聞聽聽的身上,帶著讓她無法緩解的疼痛。
她連呼吸都屏住,就那樣怔怔的看著陳知衍。
聽他帶著譴責的語氣繼續開口,他甚至很篤定:“你現在出現在這裡,是因為你請假了。那麼我想問你,你因為四床病人耽誤的時間,是否也連累了七床九床十六床,以及其他你應該去看管的病人?”
“聞聽聽,如果不能保持絕對的理智,是對病人最大的不負責任。”
陳知衍平時很少叫她的名字,更是很少會和她說這麼多的話——
即使這些話,都是在批評她的錯誤。
“醫院沒有時間讓你悲傷,這裡等待救命的病人很多。”
陳知衍的聲線乾淨清冽,卻帶著讓聞聽聽無法反駁的壓迫感。
她也知道自己不該這樣,可是情緒控製不住。
她早上才去病房和老爺子說過話,老爺子還笑著和她說等他出院以後,要去另一個城市看自己孫女,順便旅遊。
她吸了吸鼻子,掐著自己的掌心,努力穩定住自己的情緒。
忽然抬起睫毛,她看向陳知衍,咬了咬唇,低聲問道:“醫院沒有時間給我難過,就有時間給你和付寒……抱在一起嗎?”
這話說得有些艱難,說完以後,聞聽聽就把視線從陳知衍身上移開。
她不敢看他,牙齒輕輕咬在嘴唇上,垂落的雙手也緊緊攪在一起。
縱然陳知衍和付寒擁抱的畫麵,不停浮現在聞聽聽腦海裡,但其實,她還是想聽聽陳知衍的解釋。
她始終還是相信他。
可陳知衍卻擰緊眉心,微沉了嗓音:“你腦袋裡想的就隻是這些?”
聞聽聽一愣,她反問陳知衍:“我……想什麼了?”
陳知衍盯著她,眼底情緒複雜,可最終卻都沉寂下去,帶著那種漠然的冷靜。
他告訴聞聽聽:“付寒的事,不用你管,你做好自己應該做的就好。”
付寒並不願意任何人多提及她養父母家裡的事,她並不想要自己的養父母被人議論,陳知衍答應過會替她保守秘密。
聞聽聽還沒反應過來,陳知衍就已經往門口走去,拉開休息室的門之前,他又回眸看向聞聽聽,隻是這次眉心輕蹙著,語氣也嚴肅的仿佛是警告:“說話做事之前動動腦,彆因為你的情緒不好,連累彆人。”
聞聽聽一個人在休息室又待了兩分鐘,就趕緊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