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能看到小女孩衣不蔽體,身上被抽出一道道血痕,血跡早已滲透衣衫。
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漢子,一手叉腰,一手持鞭,嘴裡一邊咒罵,一邊抽打。
每一鞭子打下去,小女孩的身體都會顫抖一下。
雖說在眼下的世道,人命卑賤,這種事情並不稀奇。
但親眼目睹,陳棠仍是微微皺眉,大感不適。
“汪汪!”
中年男子每次掄鞭抽打下去的時候,那處院子裡,都會傳來一陣瘋狂的狗吠。
“唉。”
梅映雪輕輕一歎,道:“這就是兩個多月前,你拚死救下來的那個小女孩。”
“啊”
陳棠心中一震。
就在昨夜,他才剛剛做了一個噩夢。
夢裡就有這個小女孩。
小女孩抱著他哭泣的樣子,仿佛就在眼前。
他隻知道,小女孩後來得救了。
沒想到,今日竟在此遇見。
“這是怎麼回事”
陳棠皺眉問道。
梅映雪道:“這個女孩其實是這家人買來的婢女,那天上街買東西,被黑水幫少幫主看中,想要將其擄走。”
“你身中三十多刀,倒在血泊中昏迷不醒,這個女孩朝著四周的人磕頭乞求,想要讓人來救你。黑水幫那群人站在那,始終沒人敢上前。”
“還是縣衙的孟捕頭帶人趕過來,與黑水幫僵持一會,黑水幫才離開。黑水幫勢力雖大,卻也不好當街與官府中人正麵衝突。”
前身當時已經昏迷,後麵發生什麼,陳棠完全不知。
“後來,令尊將你救走,這個小女孩想要去衙門告官,卻被這家人強行帶了回去。”
梅映雪說到這,目光看向那位中年男子。
“我聽說,這家人因為此事大發雷霆,遷怒於這小女孩,認為是她給家裡惹了麻煩,給她一頓毒打。”
“從那之後,小女孩臉上的傷就沒退過,每次看見她,都是鼻青臉腫,早已看不出本來的模樣。”
陳棠默然不語。
“老徐,因為啥事啊,咋氣成這樣子”
巷子裡的左鄰右舍聽到動靜,也紛紛出來看熱鬨。
那個喚作老徐的中年漢子罵道:“他媽的賤丫頭,又偷偷跑到官府,去給我惹麻煩!”
“去官府做什麼畢竟是你買來的婢女,就算打死了官家也不管。”一位鄰居問道。
“要不咋說這丫頭賤呢!”
老徐聞言,心中更氣,又是一鞭子抽在小女孩身上,恨聲道:“這丫頭跑去告官,就為了兩個多月前那個破事!還要告人家黑水幫,說黑水幫強搶民女,當街殺人,請縣衙老爺給什麼阿棠哥哥一個公道。”
聽到‘阿棠哥哥’四個字,陳棠心中一顫,仿佛遭到一記重擊。
前身昏迷前,耳邊最後聽到的聲音,就是小女孩一遍又一遍的哭喊著阿棠哥哥。
前身沒救錯人。
梅映雪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陳棠。
“這丫頭也太天真了,那衙門是什麼地方”
“嘿嘿,還是老話說得好,天下衙門朝南開,有理沒錢莫進來。”
幾位鄰居七嘴八舌的議論著。
“汪汪!”
就在此時,那處院子裡突然衝出一隻半大的黃狗,瘋了一般,朝著老徐撲過來!
“去你媽的!”
老徐抬腿一腳,直接將那黃狗踹個跟頭。
沒等黃狗翻身起來,老徐揚起鞭子,反複抽打在黃狗身上,嘴裡罵道:“畜生敢咬我,老子明天就給你宰了吃肉!”
“嗷嗷!”
黃狗吃痛,慘叫連連。
小女孩原本隻是跪在地上默默承受,此時卻突然上前,將黃狗護在身下,替黃狗擋下鞭子,一聲不吭。
在這巷子的外麵,不止是陳棠和梅映雪。
胖老頭和青沐也在遠處默默的注視著這一幕。
胖老頭常常掛在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見,目光冰冷。